烏溫不敢妄議,默默撿起地上的書簡奏章,抬頭卻見虞王趙螭神情莫測,陰喜不定,冕服寬袖揚動,他竟起身離開觀景台,一向冷靜倦怠的步伐帶了些微不可查的急躁。
烏溫隻得抱著書簡,如影隨形地跟隨趙螭。
趙螭突然離開,讓一眾隨侍措手不及,他們很快匆匆跟上,觀景台的大門再次關閉,恢複往日的寂靜。
女子雪膚花貌,玉人般無暇的臉龐和著桃夭宮漫天遍地的桃花,一絲絲攪亂趙螭的心,他大步走在宮殿遊廊之上,烏溫跟隨趙螭,惴惴不安,頗有些驚訝。
王上的方向,居然是要回去了。
烏溫不太明白,趙螭方才明明就是動心了,但為何不去見一見翦姬,翦美人那樣······王上為何要躲,有何需要躲的。
作為虞王的隨侍,烏溫時常揣測趙螭想法,此時他大膽出聲:“王上,要見一見翦美人嗎?”
趙螭頓了一下,遊廊落了桃花瓣,男人背影巍峨華貴,再豔的春色也遮不住他陰沉嚇人的氣場。
他淡笑道:“寡人又不是為了見她才來這裡的。”
烏溫抱著一摞寫著朝政的竹簡,聽到趙螭的話,不知怎麼的,莫名感到危險,眼皮子突然一跳。他低下眼簾,謙卑勸:“王上因政務難得來一趟桃夭宮,見一麵不過是順手之勞,翦美人多日不見王上,自是思念地緊。”
“你說翦美人思念寡人?”趙螭挑眉慢慢道。
“是······”對方聲音略低。
趙螭扯起嘴角,笑了笑,聲音卻有些冷:“她一個人看起來倒是挺愜意。”
接著作勢大步向前走,烏溫愣了一下,把書簡塞到小宦官手裡,急急跟上趙螭。往常下朝後,按照習慣,趙螭會待在寢殿查看大臣們呈上來的奏章。
今日趙螭站在殿前台階上,似乎看了一眼桃夭宮的方向後,便說:“整日待在屋裡看那些老匹夫的文章,實在是煩的很······”
他眯了眯鳳眸,不緊不慢道:“烏溫,桃夭宮的桃花開了麼?”
“前些時候便開了,據說今年的桃花異常燦爛,王上可要去看看。”烏溫並不戳破趙螭的心思,貼心附和。
這些日子,趙螭不見翦姬,是想看這個貌美到妖的女子會做些什麼。結果翦姬卻一點也不著急,仿佛虞宮裡自始至終都不存在虞王一般。
趙螭開始饒有耐心地觀望,慢慢的,越來越煩躁。甚至還在夢中看到了翦姬,夢中翦姬素紗輕衫,腰肢不堪一握,麵帶清淚,梨花帶雨,趙螭與她相會······
烏溫知道,王上來桃夭宮一定是為了見翦美人,所以他低眉順眼繼續對趙螭說:“翦美人······”
趙螭眸色微閃。
烏溫話到嘴邊,還沒出口,就被虞王漠然打斷,趙螭冷不丁來一句:“丞相說,吳三公子力勸新吳王簽訂盟書,吳國百裡土地,唾手可得。”
烏溫眉毛抽了抽,但也反應極快,立馬誇起丞相來:“聽說丞相在這件事上費了不少功夫,讓大虞不廢一兵一卒便得了土地。”
說著,烏溫就誇張地折身行禮:“恭喜王上,王上知人善用,天下人才皆彙聚於大虞。”
虞國丞相傅朗安出身寒門,冰天雪地竟敢孤身攔截趙螭的車架,若不是趙螭對傅朗安阻攔車馬時高喊出的“若我死,天下大亂。”產生了一分好奇,傅朗安就要被虞王的車馬無情踩死了。
眾人皆認為傅朗安是狂妄豎子,以下冒上是大不敬,唯獨趙螭在傅朗安自大的話後看出了他的真正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