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是咒術世家頂端的禦三家之一,悟肯定不會被為難得太過。夏油傑自忖作為準特級咒術師,他也不怕上麵那些關禁閉扣工資之類的懲罰——當世唯一的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還在國外浪呢,應該不會有人蠢到去做自毀長城的事。
但是常夏,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譬如說她遇到的那個危險詛咒,是意外,還是誰有意為之?
我想保護她,我可以保護好她。
——從無敗績的少年這樣想著,我可以替她去做那些會弄臟手的工作,我也可以不讓那些汙穢出現在她麵前。
護送星漿體這個任務肯定會搞砸,不如借此機會自請停職。如果慫恿悟跟著一塊罷工的話,估計餘波很快就能過去,然後就又可以天天和常夏待在一起——隻是陪著女朋友而已,可不是工作哦!
嗯,就這麼辦。
安靜睡去的人不安的動了一下,夏油傑又一次注視著陷入熟睡的少女,隻見她櫻粉色的唇微微嘟著,眉間再次擰緊。
詛咒在作祟?
常夏又動了一下,不知道她在夢中看到了什麼,伸出手四處摸索。
夏油傑握緊她慌慌張張伸出薄被的手,將冰涼濕滑的掌心拉到近前,貼在臉側。女孩子數次微動也沒能擺脫束縛,反倒被人輕輕啄吻了下透著青色筋脈的手腕。
我沒有經曆過你的痛苦,沒辦法用語言輕描淡寫勸慰,唯一能做的隻有安靜陪伴。
——冰冷刺骨的池塘裡,常夏看到自己化作白骨的手掙紮著伸向水麵。
拜托,誰都好,請看到我在這裡,請安葬我……
景象又迅速換到雷電撕裂天幕的天滿宮,嬰兒腐爛的小手同樣掙紮著祈求解脫——既然不要我,為什麼要讓我降生,又為什麼把我扔在濕冷地麵等死?那是屬於小小棄嬰的怨恨與詛咒,在風雨與外力作用下複蘇。
冰冷的雨與暴虐的雷,如同心頭翻滾叫囂著想要破壞的**——為了不被傷害,選擇率先露出獠牙……
伸出去抓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動不了,嘹亮的嬰泣,在某一個瞬間停止。
老人布滿皺紋與瘢痕的手指出現在嬰兒掌間,又變成熟悉的溫熱大手。熱量源源不絕傳過掌心,她看到迷失在漆黑角落中的屍骨終被泥沙覆蓋,棄嬰被人小心抱在懷間安撫。時光輪轉,墓土上開出追逐陽光的燦爛花朵,失去的家人與友人被命運以另一種方式送回身邊。
可以了嗎?這樣可以了嗎?你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啊……縱使深陷黑暗,也有人努力著不肯遺忘。
沒有被遺忘,所以不曾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四季更迭,墓土上的花開了又謝,落入泥中腐爛,隔年河邊化作一片無儘花海。鳥兒回來了,遊魚回來了,逃離黑暗的人也搬回來了,星星點點的燈光亮起來了。
——我已腐爛,但我等到了花開,等到了燕子歸來。
我再也……不會害怕了。
“……唔!”微曦晨光照在眼睛上,側躺著的人先在被子裡伸了個懶腰,光潔的腳丫露在外麵左右晃晃,結束開機預備的常夏撐著身體從床上跳起來:“牙白!”
夏油前輩昨晚什麼時候走的?他怎麼從朝日奈家的廚房拿到烘乾的衣服?
視線移到窗外,已經躍出海麵的太陽放射著淺淡金色光芒。比平時整整晚了兩小時才睡醒……
她跳下地麵套上毛絨兔子拖鞋拉開門,剛好遇上朝日奈雅臣帶著小彌在走廊上玩耍:“啊呀,小夏醒了?”
“早,雅臣哥。早,小彌。那個……”看她眼睛四處亂瞟,臉上寫滿了“心虛”,朝日奈雅臣先對小彌道:“一起去吃早飯吧?猜猜誰先到達餐桌?”
先哄走最小的弟弟,他又看著妹妹漾出溫柔微笑:“沒事沒事,昨天夏油君有留言說飛機要到中午十一點左右才起飛,特意拜托我盯著讓你多睡一會兒。”
“哈——?”漲紅了臉的女孩子結結巴巴:“雅、雅臣哥你不要胡說哈!”
“欸?”長男笑得軟綿綿的:“那我去問問侑介,難道說你昨天晚上洗的衣服不翼而飛了?真是不得了啊!”
“彆!求您!大哥!我錯了!請您原諒我!”常夏眼疾手快拉緊他衣服下擺:“昨天在宮古島,夏油前輩看我狀態不好很擔心,昨晚才過來探望……”
“我知道呀,十一點半夏油君就離開了。剛好我出來喝水來著,在廚房遇上客人,嚇了一跳呢。還好沒有驚醒其他人,放心吧。”白切黑的兒科醫生習慣性將手塞進衣袋笑道:“不過小兔子初號機認為,即便深夜來訪,還是走門比較好。畢竟家裡不是沒裝監控,似乎更難解釋?”
常夏:“……好的,我知道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