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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還能後悔。”
背著長刀一身黑衣的女人輕鬆將換回袈裟的青年送進薨星宮,廣場上血跡斑斑,十年仍未褪去。
他站在這灘血跡前,蹲下身溫柔撫摸:“理子妹妹,對不住,這麼多年也沒探望過你。”
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自由了。
常夏也不催他,隻看著拱門般的入口歎息:“走下去,就不能回頭了。”
“不抽取術式是不可能的,抽取術式……從今以後,身邊人生老病死,隻有你被時光厭棄,永遠徘徊在地獄大門外。”
就是自覺無法忍耐那種可怕的寂寞,她才一直拒絕成為神明。
“一開始,我想保護所有弱者。非術師看不見詛咒,他們是弱者。後來我發現,咒術師儘頭是無數同伴們的屍山血海,非術師呢?麻木、薄涼、愚蠢。所以我轉而想要保護我的同伴,保護咒術師,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孩子。”
血色染在手指上,男人扯開嘴角,笑得憂鬱:“我沒有悟那樣的實力,我不能讓上層輕易退讓……”
“後悔是孩子才擁有的特權,至於成年人,等到之後該後悔再後悔吧。”
他拍拍袈裟起身,就像一隻用鰭拍打肚子的企鵝:“至少眼下,這是唯一一條看得見可能的路。”
“唉……”常夏走近他,伸手替青年展平僧衣領口的皺褶,又幫他把頭發整理過:“既然你做了決定,我送你下去。”
再向前走就會觸發最高級彆的警戒,另一個夏油傑會闖入校園引走包括五條悟在內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他們要在狂風巨浪初始之時保住最強戰力,他必須是無懈可擊、毫無破綻的。
不能讓上層有足夠理由對五條悟動手,在這個世界裡,他是唯一能夠庇護那些學生的力量。
“走吧。”他轉身走向薨星宮本殿,外層的警報恰好同時響起。常夏向遠處看了一眼,已經走進陰影的人停下腳步:“你可以走了,回到他身邊。”
雖然隻接觸了短短數小時,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對她說哪怕一句語氣稍重的話。視線時不時就不受控的飄向她身邊,清新的,大海與陽光的香氣環繞鼻端。
太可怕了,他竟然在心底偷偷期望她能為了他表現得更加難過些。
“傑,啊,我是說,他沒有問題。還是你這邊更棘手,我不在的話萬一天元暴動就很麻煩。”常夏走在青年身邊,聽到這句話他又變得不高興,陰沉著臉掃過來一眼:“……”
“真是的,怎麼這麼愛生氣。”她咕噥了一句:“你可以試著向我許願,如果能聽見……大概也會應許。”
至於聽見願望的是哪一個,那就不確定了。
眼底的暗色說淡就淡,青年將手收進袈裟袖子裡抄著,看上去就和她一樣——更像十幾年前他送星漿體天內理子走到這裡時的場景,隻不過這次是自己被送下來。
“最後一次提醒你,再向下走就真的不能回頭了。”當她真的為他難過、為他蹙起眉頭,青年又覺得不要這樣。
她應該高高興興、無憂無慮的肆意大笑。
“我下去了,你趕緊走。”
等下他的樣子會不會很醜?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
突然之間就理解了另一個自己:我要是她心裡最好的樣子。
放慢腳步,慢慢走到女子身後。青年伸出手,眼看指尖即將碰觸到她柔順的長發卻又像被燙到了似的猛地收回袖籠。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很好,她不屬於我。
“到了。”
常夏走到一層看不見的隔膜前停下腳步,反手握緊背後長刀:“抱歉,老前輩。”
湛藍色的咒力像切豆腐一樣切開結界,能強行中止一切術式的詛咒發揮作用,尖利警報響徹東京咒術高專邊邊角角。
“我不知道你對術式的掌握到了哪種階段,我隻能說,我們加起來,大約能拖住所有人半小時。”
穿過最後一層結界,他們走到薨星宮本殿最核心的地方,天元幾乎與天地同化的身體就在這裡。
遮天蔽日的禦神木屹立不倒,葉片在海浪中沙沙作響:“這就是天元本體,果然,沒有星漿體重置肉身就咒靈化了。”
——【咒靈操使】
虹龍將本殿頂端砸了個窟窿,緊跟著,狐耳男人跳進來:“常夏!”
紺色斑紋纏繞在頸間,她的氣息變了。她在這裡,卻又不在這裡,或者又是無處不在。某個沉睡的新生神明被刺激到,張開漂亮的黑色眼睛好奇張望。
是誰,在向我傾訴願望?
掙紮拉扯間連接天元與咒術師們之間的“束縛”清晰可見,常夏聽見不可知之處傳來的鐘聲——那是蒙昧之時的庇護,那是危機之刻的決斷,那曾是輪回與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