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想一輩子珍藏這些畫的,可是其中一幅畫實在是太美了,它值得所有人都看到它的美,所以,我來了華國。”
“是嗎?其實我也很喜歡美麗的畫作,能讓周先生您如此稱讚,那副畫一定十分讓人驚豔吧!”
聽到自己父親這個向往的語氣,顏北臉上掛著恰好好處的笑容,心中卻好笑不已。
他怎麼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畫超過一百塊以上買一副畫的人都是傻呢?
果然商人全靠一張嘴,看他爸這能吹的。
不管這畫真假,顏父的吹捧還是讓來自國外的周先生十分受用,他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激動的道,“其實當初我從那個創下奇跡的畫家手中買畫的時候,曾經向他保證過,永遠不會給彆人看這幅畫,但是畫中人真的太美了,我太想和彆人分享它的美,所以去懇求這位畫家,他一開始還不同意,但我沒有放棄,一直在懇求。”
“終於,在上個星期,他答應了我的請求,我太激動了,立刻就趕來了華國,就是為了讓大家都看到。”
“這在你們國家,叫三顧茅廁對不對?”
顏父像是沒聽出他念錯了一般,跟著點頭,“是的,沒錯,周先生您的誠心打動了那位畫家。”
顏北喝了一口紅酒,輕咳一聲掩蓋住自己想要偷笑的嘴角。
“咳。”他壓下笑意之後,掩飾的看向周先生,“周先生,您為什麼一定要來華國呢”
滿臉胡子的周先生用他那雙藍色的眼睛深沉的看向大廳最中央一副蒙著黑布的畫框。
“那是因為,那個創造了奇跡的畫家說,畫中的人就在華國,是個華國人。”
他激動的對著顏父道,“我身體裡也流著一半華國人的血,我的父親就是華國人!”
用著蹩腳的口音,他重重道,“這是緣分!一定是緣分!”
顏父舉起酒杯,“對,沒錯,就是緣分,為了這個緣分,我們來喝一杯。”
看著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顏北有些無聊的看向那個蒙著黑布的畫。
這幅畫,看起來挺大的,但是為什麼要蒙著黑布呢?
他沒有問,因為顏父已經問了。
周先生喝了酒情緒還是很激動,聽到他的問題,肯定的回答,“我要等到所有人都來了之後,當著大家的麵,讓他們看到這副畫,它簡直太美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我想找到畫中的人,他真的好美,可是那位畫家堅持不肯透露他的信息,否則,也許我們早就相遇了。”
“不過好在,剛剛我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也要來參觀我的畫展,這真是太好了,真希望他能告訴我畫中人叫什麼,住在哪裡。”
被他說得好奇,顏北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副被黑布蒙上的畫,到底是什麼畫,能讓這位周先生這麼著迷?
外國人的感情泄露,真的好深厚啊。
說起感情來,他要不要偷偷去給阿青打個電話呢?
無視了顏父吹胡子瞪眼看過來的樣子,顏北放下酒杯,打了個招呼離開。
躲在角落裡,聽到的卻是關機的聲音。
看來那個小笨蛋的手機又關機了,還好他早有準備,摸著身上另一個口袋的手機,顏北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手機是他回家的路上去買的,買的就是和他手機同一款型號的,現在他還沒有搞定父親,等到以後他們的戀情可以公開了,不光是鞋,手機,還有衣服,內衣,都要穿一樣的!
這樣所有人就都知道阿青是他的了。
美滋滋的想著,顏北嘴角翹起回到父親身邊,被狠狠瞪了一眼也不在意。
“我剛剛教你的你都學會沒有!”
“學會了,不就是拍馬屁嘛!”
顏北漫不經心的回答著,滿腦子想的卻是阿青現在在做些什麼。
顏父被他的態度氣的不行,隻好拉著他往那副畫邊上走,“周先生說馬上就要揭下這個畫布,一會不管這幅畫畫的怎麼樣,你都要給我誇出個花來。”
“明白明白,就算這幅畫畫的再怎麼爛,我都要吹一下。”
顏北比了個知道的手勢,接下來沒再亂跑,乖乖跟著顏父站在原地。
大胡子的周先生恰好也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激動地笑容,宣布道,“馬上你們將會看到這幅畫,你們就會明白,這幅畫到底有多麼美。”
幾乎在他說出口的下一刻,黑色畫布被掀開,顏北漫不經心的忘了上去,目光卻猛地頓住。
文暉帶著滿臉淚痕的少年走過拐角,恰好看到畫布揭下,被巨大的聲響吸引,少年抬頭望去,卻猛然撞進了那副畫。
頓時,渾身血液冷下,僵在了原地。
他的前麵,就是顏北和顏父的背影,周先生十分得意的拍著顏父肩膀,“看啊,就是這麼美,每次看到,我都會忘記呼吸。”
顏父抬眼看了一眼,有些牙疼的低下頭,含糊的敷衍著,“是啊是啊,太美了。”
等到周先生又去找彆人拍肩膀時,他低聲對著一旁直直看畫的兒子嗬斥,“看什麼看,有傷風化!”
對於顏父來說,的確是有傷風化的。
畫上的少年躺在一堆紅色的花朵中,腳踝滿是鮮血,白皙身體與紅色鮮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是赤裸著身子的,雖然被花瓣遮蓋住了重點部位,可是還是讓人感受到了情色。
最重要的是,他在哭,眼中滿是幸福被摧毀的悲痛和哀傷,偏偏還有一絲對生活的希望。
這些話,是他們旁邊的周先生聲情並茂念出來的,顏父隻覺得牙更疼了。
“這要是個女孩我還能理解,可是畫上的,是男孩吧?”
“誒,顏北,你說是吧,這個畫上的人一看就不怎麼正經,那個周先生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顏北,你以後可不能學這些不三不四的知道嗎?就連你那對狐朋狗友,他們要是誰這樣,你趕緊麻利的給我離開。”
站在他們的身後,顏父的話一點不拉的都落在了少年耳中,他顫抖著身子,目光死死的盯著戀人的背影,一點也不敢移開。
他害怕,害怕抬眼就會看到那副代表屈辱的畫。
對於何青來說,這幅畫的麵世,和公開處刑沒有任何區彆,更為可怕的是,他的戀人,看到了這幅畫。
畫中的他,被擺出那樣的姿勢,渾身赤/裸,顏北看到,會怎麼想?
他會覺得他臟嗎?
他旁邊的人,是他的父親嗎?
顏北的父親……說他不三不四……
口中被硬生生咬出了鮮血,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少年抖著身子,眼眨也不敢眨的看向戀人。
顏北,求求你……
不要嫌棄我……
不要覺得我臟……
我會聽話,我會聽你的話……
你喜歡摸我的手,我天天給你摸,求求你……
時間隻過去了幾秒鐘,對於少年來說,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一般長。
他聽到戀人清越好聽的聲音,“嗯,我知道,不會的。”
不會的,他說不會什麼?
血液不光是冷下,還被凍住。
何青像是大冬天站在了冰天雪地裡一般,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連心都是冷的。
他聽見顏父十分欣慰的說著,“好,你答應我不會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就行!”
“這幅畫真惡心,彆看了。”
少年愣著,聽見愛人說,“的確很惡心。”
他說他……惡心?
何青想要上前,可在走出第一步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他恍惚的倒下,被一旁一直沉默的男人接住。
文暉眼中是得償所願的滿意,看著少年渾渾噩噩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
他沒有出聲,攙扶著少年,慢慢走出了大廳。
太好了,從此以後,阿青的大樹,就是他了。
顏北筆直的站著,眼睛裡滿是血絲的看向那副畫,垂在兩腿邊的拳緊緊握起
這幅畫!
就是那個變態畫家囚禁阿青畫下來的吧?
阿青當時是該有多麼的絕望,年紀明明那麼小,就要承受那麼多的痛苦。
一個月啊!
這一個月裡,阿青都是被這樣的侮辱嗎?
那個畫家,真是惡心!
他居然還把這樣的畫拿出來賣錢!
他一定要,一定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還有,這幅畫千萬不能被阿青看到,他的膽子那麼小,人又敏感,要是被他看到了,還指不定怎麼傷心呢。
一定要想個辦法,把這幅畫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