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
短短幾天而已, 顏北已經狼狽的不成樣子,他眼中滿是血絲通紅一片, 一看就是這幾天沒怎麼睡覺。
身後跟著的人將文暉製住, 顏北卻來不及分給他一個眼神, 急切的尋找著少年蹤影。
【來了。】何青背對著他趴在桌子上, 慢慢合上了眼,【係統, 把那個一分鐘吐血八十毫升給我來一份,敢坑我你就死定了!】
等看到安靜趴在桌邊的少年,顏北眼中滿是疲憊的喜意, 他憤恨的瞪了一眼文暉,上前將少年扶起,聲音有些慌亂的顫抖著, “彆怕, 沒事了……”
他隻以為是文暉再次囚禁了少年, 這幾天不眠不休的尋找,好不容易找到, 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有多擔心那個變態的男人會怎麼對阿青,還好, 還好他找到了。
顏北剛慶幸沒多久, 就感覺到少年冰涼涼的手無力推阻, 他頓時慌了, 抖著聲音低頭看向少年, 卻隻能看到他蒼白的臉。
“阿青……?”
“阿青你怎麼了?”
之前看不清少年臉色, 此刻顏北才發現他的臉色有多麼難看,就連眼神都是空洞不與自己對視。
這個變態到底對阿青做了什麼!
手上是少年無力的身子,顏北怒視男人,“你……”
“顏北……”
虛弱的聲音從懷中響起,顏北慌了神,連忙低頭握住少年冰涼的手,“阿青,我在呢……”
何青的唇是白的,聽到戀人回應,他眼中有了點神采,顫抖著唇,發出細弱蚊吟的聲音,“我不……”
阿青說了什麼?
顏北聽不清,他低頭,耳邊是少年虛弱的重複聲音,“我不臟……我不臟……”
眼淚幾乎是立刻噴湧而出,隻以為是那個男人給阿青洗腦說他臟,顏北紅著眼,緊緊抱起少年,抖著聲音回應,“誰說阿青臟的!阿青最乾淨了!”
聽到他的話,少年眼中亮光閃過,他艱難的抬起手,反握住顏北的手,“顏北,不覺得我臟嗎……”
“沒有,當然沒有!”
看著他這副樣子,顏北紅著眼搖頭,“在我心裡,阿青一點都不臟!都是那個男人的錯!都是他的錯!”
“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何青怔怔的看著他,眼角滑下一滴淚,突然笑了。
他此刻臉色慘白,笑起來卻漂亮極了,顏北卻沒有心思去欣賞戀人的美,看著他的笑容心中越來越慌。
他緊張又小心的抱著少年安撫,“彆怕彆怕,阿青彆怕……”
“我不怕……”白著臉的少年搖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艱難說著,“我再也不怕了……”
他偏頭看向僵硬站在原地的男人,每說一句話,都要緩上很久,“我就要……死了,我沒做過壞事,媽媽也沒有……我們會上天堂……”
“文先生……做過壞事,他會去地獄,我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太好了,太好……咳咳咳咳咳……”在臉色慘白的男人目光下,少年嘴角溢出鮮紅血液。
“阿青……”
顏北滿臉慌亂的看著少年嘴角湧出血液,渾身冰冷徹骨,他無措的抱著少年摸索,“你哪裡受傷了,是不是被打了?”
“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著,少年低頭看著鮮血滴到與顏北相同的鞋上,嘴委屈的癟起,“我的鞋……臟了……”
“沒有臟!沒事的,刷一下就好了!”
“阿青我帶你去看病,你很快就會好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買一雙新的鞋!”
“新的……”眼神恍惚的盯著沾染上紅色的白鞋,少年怔怔的重複,“新的……”
“對,新的!”
顏北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將人抱在懷裡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給你買了個新手機,咱們以後穿一樣的衣服,一樣的鞋,用著一樣的手機,走在大街上,人們都羨慕我們,你說好不好?”
他急切的按著電梯,電梯門卻遲遲不開,顏北情急之下,抱著少年走樓梯。
腳步快速的下著樓,顏北整個身子都在抖,他聽見少年說,“真好……”
“顏北……”少年眼底滿是淚水,苦澀道,“你說的沒錯,我是慫包……”
“對不起……”
文暉麵無表情的被人押著往外走,剛走出玄關,就聽到樓梯下傳來顏北絕望的喊叫。
“阿青!!!”
男人麵無表情的表情頓時一變,他瘋了一般的想要跑下樓,卻被身邊人死死按住胳膊。
“阿青怎麼了!顏北!阿青怎麼了!”
“放開我!放我下去!”
他一個文弱畫家,怎麼可能比得上經過訓練的保鏢,手臂被反向扭的生疼,卻還是逃脫不開。
此時此刻,被轄製的無助和絕望,才終於被文暉體會到。
阿青那個時候,也是這麼絕望嗎?
重重跪在地上,男人被按住雙臂,痛哭出聲。
他後悔了,後悔了啊!
【叮!顏北好感:100】
【叮!文暉好感:100】
何青飄在空中,看著兩個痛苦不已的人,好心情的挑眉,“看,就說了,活人是永遠比不上死人的。”
【宿主是否脫離世界。】
任務完成了,何青卻沒有離開,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顏北不死心的抱著他去了醫院。
得到他確實已經死去的答案後,顏北在屍體麵前坐了一晚,最後,他抱著那雙染紅了的鞋,坐在衛生間,邊哭邊刷。
那個時候,膽小的少年被他嗬斥著去刷鞋,是不是也在哭呢?
是該怪我喜歡的太晚,還是怪我沒有能力保護你……
如果一開始,我對你沒有那麼壞……
心滿意足的看著顏北刷鞋,毫無愧疚之心的何青又晃晃蕩蕩去了監獄。
文暉已經被關了起來,他本身就犯了法,顏北又請了最好的律師,運作好的話,他這輩子都彆想出來了。
頭發被剃成平頭的男人帶著手銬坐在玻璃窗後,手神經質的抖動著,像是在空氣中用不存在的畫筆描繪著什麼。
何青聽到他對旁邊的獄警要求要畫筆,被拒絕之後也不生氣,手依舊神經質的抖動著。
【顏北死了。】係統突然提醒。
【嗯?】何青愣住,【這麼快?】
【那我們也走吧,走走走,下個世界來一發。】
何青毫無留戀的離開後,還保持著一個姿勢的男人就這麼一直待到了天黑。
晚上,他被關在同一個房間的人教訓了一頓,美其名曰送給新人的禮物,獄警把他送到單獨房間,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抖動著手,放心的關上了門。
第二天,迎接他的是男人冰冷的屍體,臉上還帶著詭異笑容。
查了監控才知道,文暉砸開了自己的手腳,擠出鮮血在地上塗抹,還沒來得及畫完就失血過多致死。
地上用鮮血組成的畫已經乾涸變黑,卻能依稀看到是一個笑著的少年。
文暉睜大眼睛,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的笑容掛在臉上,讓人看了心底發寒。
“好奇怪啊,他笑什麼?”
“法醫說他死的時候應該是在劇痛下,這麼疼了還笑,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
“他不會是因為疼才笑吧?好變態啊!”
被帶走的冰冷屍體下,是一個小小的用鮮血寫出的字。
青。
***
何青醒來的時候在水底,他保持著僵直的姿勢,直挺挺的躺在沙子上,時不時還有小魚小蝦來挑釁。
等到他能活動開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在他臉上爬來爬去的大螃蟹抓了起來。
大螃蟹耀武揚威的揮舞著大鉗子想要反抗,卻被白嫩嫩的兩根玉蔥手指輕而易舉的牽住。
漂亮的精致小臉不懷好意湊近這隻龍蝦,何青躍躍欲試,【係統,今天吃烤螃蟹怎麼樣?】
係統一板一眼的用著機械音提醒,【宿主,這是在水底,沒火。】
【水中能燃燒的藍火隻要333,一次性無汙染,要買嗎宿主?】
仗著在水中誰也看不見自己,何青翻了個白眼,【那算了,生吃。】
張開嘴以完全不符合這張漂亮麵容的形象準備吞下螃蟹時,係統涼涼提醒,【任務目標就在海麵上,還有十分鐘離開。】
【這具身體真的餓了,我真覺得很餓……】
【任務,宿主。】
何青訕訕放過螃蟹,把它扒拉在自己頭上,螃蟹無數次想跑,都被他給重新推了上去,最後像是認命一樣,呆住不動了。
擺動著有著漂亮鱗片的尾巴,人魚慢慢浮上海麵,遠遠看著豪華巨輪,躲在礁石邊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