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趴在地上慘嚎, 男人無視了他，幾乎是滿臉驚慌的到了人魚麵前。
人魚流的血很少，可他身上滿是狼狽, 嚇得整條尾巴都團在了一起, 眼睛顫抖著不敢睜開。
遊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從海中抱出來，又好好養了一個月的人魚。
人魚在他身邊時，有些小脾氣, 有些驕縱, 嬌嬌軟軟，每天晚上都要纏著他一起睡, 可現在，卻變成了這副狼狽的模樣。
“阿青……”遊斯紅著眼，衝人魚伸出了手, 聲音沙啞到破音，“彆怕, 我來了……”
男人的手剛剛碰觸到人魚胳膊, 就響起了淒厲害怕的尖叫聲, 人魚幾乎是爬著逃離, 眼睛始終不敢睜開。
看到他這副樣子, 遊斯第一次，知道了後悔是什麼滋味。
他抖著手, 像是麵對著一碰就碎的珍稀寶物一般, 小心翼翼又心酸無比, “阿青，是我，是我啊……”
“啊！！！”
人魚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他隻是喊叫著，害怕的到處躲避，最終拖著一尾巴的傷口，滾落在地上。
“阿青！”
看著人魚狼狽滾下去的模樣，遊斯雙腿發軟，他衝上去，不顧人魚掙紮躲避的雙手揮打，將他抱在了懷裡。
在以前，如果人魚不願意，遊斯是絕對抱不住他的，可現在任憑人魚再怎麼害怕躲避，依舊被牢牢箍在了男人懷中。
“彆怕，彆怕……”
是誰在跟他說話？
人魚抖著身子，眼怯怯的睜開，在看到麵前男人的麵容後，立即委屈的大哭出來。
“斯……”
他像是用儘了渾身的力道一般，一個勁的往男人懷中躲避，聲音哽咽著尋求安慰，“我好疼……好疼啊……”
“我的尾巴好疼……”
他哭的很慘，像是被欺負的小孩終於找到家長告狀一般，“他打我……”
說著，還帶著血液的纖細指尖，對準了還在地上痛呼的王奕。
王奕身子一僵，驚恐的看了過來，正對上遊斯陰戾的視線，對上這個眼神，他心頓時涼了半截。
遊斯會殺了他，真的會。
不，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他還年輕，他才剛剛找到人魚，絕對不能就這麼死了。
王奕趴在地上，手小心往下，等摸到獨屬於槍的冰冷觸感後，心微微一鬆。
遊斯此刻卻已經將目光轉回，重新落在了自己的珍寶上麵。
“不怕，阿青不怕……”
男人緊緊抱住了人魚，將他護在自己懷中，“阿青不怕……”
“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人魚乖乖趴在他懷中，溫順點頭，隻是抓住男人的手緊了緊。
“斯，我好疼……”
“阿青不怕，我帶你去看病，我會治好你的……”幾乎是抖著聲音說完這句話，遊斯看向人魚的尾巴，眼睛血紅。
男人帶有薄繭的大手顫抖落在漂亮魚尾上，魚尾輕輕顫動著，卻不是因為害羞和舒服，而是疼痛。
曾經在他手中被養的顏色越發亮麗的魚尾，此刻黯淡無光，甚至還有幾片魚鱗脫落，遊斯看的心中越發疼痛，他紅著眼，望向滿頭是血的胞弟。
“遊欽，我把他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對他的？”
遊欽已經保持一個姿勢很久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小人魚被彆的男人抱在懷裡，阿青信任，依賴的眼神，也都落在了遊斯身上。
他甚至，都沒再看他一眼……
心，像是被放在火焰中灼燒，很疼，又滅不了。
遊欽怔怔的，看向男人懷中的人魚，儘管渾身都是傷，儘管疼的幾乎要暈厥，還堅持著，露出一個笑來。
“阿青……”
人魚望了過來，眼中露出怯意，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將臉埋在了男人懷中。
“斯……斯……”
像是在叫著救贖一般，他喃喃的叫著。
遊欽的心，徹底沉下。
他抖著唇，勉強爬了起來，半跪在地上看向人魚張開了滿是傷的雙臂，“阿青，來我身邊。”
人魚明明聽到了，可卻像是掩耳盜鈴一般，縮在遊斯懷中不肯抬頭。
遊斯抱緊了一個勁往他懷中蹭的人魚，眼神冷冽的看向遊欽，“你對阿青做了什麼？為什麼他這麼怕你！”
對啊……
他對阿青做了什麼？
他抽了阿青的血，暴露了他的存在，然後親手，將阿青交到了這些人手中。
阿青應該恨他的，遊欽明白。
可是，還是不甘心啊……
他第一次知道了愛的感覺，第一次想要守護什麼，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阿青不是最聽話了嗎？
他不是喜歡他嗎？
遊欽臉上是血，眼中是淚，他依舊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聲音是柔和的沙啞。
“阿青，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有危險，快過來，到我身邊來……”
人魚顫抖著身子，又往男人懷中蹭了蹭。
“阿青，快來啊……”
遊欽渾身都在痛，可他像是感受不到，臉上是溫柔的笑，眼睛裡滿是希冀。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人魚才怯怯的從男人懷中抬頭，漂亮麵容慘白，他抓住遊斯胳膊，仿佛這樣才敢與遊欽對話一般。
“二少……我，我能不能不跟你走……”
“我想跟斯在一起……”
“這些天，我都很聽話的，二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不是說，這樣斯才會喜歡我嗎？”
遊欽顫抖著唇，淚從眼角流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人魚，“你……說什麼？”
人魚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沒聽懂，但依舊乖乖的縮在男人懷中，乖巧重複了一遍。
“我不想和二少走，我想回到斯身邊……”
遊欽麵容已經完全麻木了，心底仿佛攀上一條劇毒無比的海蛇，纏繞著脆弱的心臟，對著它狠狠露出獠牙。
他的傷，看來很重啊。
不然，為什麼會這麼疼呢
仿佛這才想起來，當初他第一次騙阿青，就是用的這個理由啊。
原來，阿青還沒忘記麼……
原來，阿青乖乖待在他身邊，隻是為了能重新回到遊斯身邊……
原來，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人魚還在說著，哭的眼睛紅腫的眼亮晶晶的望向遊斯，聲音早就哭的沙啞，卻依舊甜甜的惹人憐愛。
“斯，你可以把我和新寵物一起養的，我不會欺負它的！”
“阿青乖乖聽話，斯不要把我再送給二少好不好？”
他話中的內容讓遊斯危險的眯眼，他看向遊欽，這才發現自己這個好弟弟到底瞞了他多少事。
遊欽眼睛通紅，臉上血和淚交織著流下，他怔怔的苦笑，笑容中滿是悔恨。
現在，到了現在，他連阿青都沒有了……
不，他根本就沒有得到過阿青……
【我這招不夠狠嗎？】何青百思不得其解，【好感度怎麼還不滿？】
係統涼涼回應，【遊欽好感：99，請宿主繼續努力。】
【那就再來個狠的，我還就不相信了。】
人魚靠在男人懷中，被他緊緊地抱著，漂亮杏眼中滿是安心。
他似是無意間回頭，卻恰好望到那個傷害了自己的男人跌跌撞撞站起來的身影，頓時沙啞著嗓子驚呼出聲。
“斯！”
遊斯回身，直接給了王奕一槍，他雙腿軟下，無力的倒在地上，眼神憤恨的看向壞了他好事的人魚。
看遊斯這個樣子，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再加上他把遊欽害得這麼慘，到底作對了這麼多年，遊欽多麼睚眥必報王奕一清二楚。
如果落在遊欽手裡，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拖一個人下水。
和遊欽鬥了一輩子，王奕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他忍著疼，舉起了槍。
人魚瞳孔猛地一縮，“二少！”
他衝著地上動彈不得遊欽撲了過去……
“砰！！”
槍聲響起，最後緩緩倒下的人，是遊斯。
這一槍恰好打中了他的心臟，男人倒地，眼睛一直死死盯著呆愣的人魚，目光中滿是悔恨。
“阿青……”
他顫抖著伸出手，碰觸到人魚尾巴後滿足的露出一個笑。
“能保護你，我很開心……”
“對不起……”
“斯……”人魚看著遊斯眼神漸漸無神的樣子，眼中滿是迷茫。
他，他知道那個東西很危險，他隻是想幫二少擋下，反正他不會死，可是為什麼，最後會是斯……
遊欽怔怔的看著，那個自懂事起就一直像一座高山一般壓在他頭頂的男人緩緩倒在了他的麵前。
那一槍，是衝著他來的……
遊斯，死了？
剛剛人魚想要幫他擋槍的情景仿佛還在麵前，遊欽本來暗下的心臟，仿佛又重新跳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