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前村的村民還真不知道這些，現在聽秦書記一說，才知道事情竟然這麼嚴重，聞言紛紛應和：“是，二妹和王衛是有大福氣的人！”
這話落在王衛耳朵裡，聽起來就無比可笑，他之前還是怪物呢，現在就是有福氣的人了？
秦書記還記得肖曉的請求，聞言便道：“王同誌的眼睛和我們常人有一些不同，其實沒什麼，就是異瞳而已，醫學上這樣的例子雖然不多，但也不少，大家沒必要過於好奇。”
“這麼說他這樣子是正常的？”，有人忍不住小聲問。
“當然是正常的。”秦書記說的毫不遲疑。
村裡人一聽，有的默默低下了頭，這麼說以前是他們搞錯了？王衛根本就不是怪物！
“對不住......”
“對不住......”
人群中陸陸續續響起道歉聲，一開始還有些躲閃，後麵聲音就漸漸大了起來。
王衛彆過頭去哼一聲。
肖曉和王衛的手始終緊緊握著，她輕輕在王衛手裡摩挲，站在他身邊脆生生道：“我丈夫因為從小異瞳，導致大家對他的各種猜測不斷，其中不缺那些聽起來傷人的話。他的親生母親，因為生了一個不一樣的孩子，便遭受了流言蜚語。大家都知道，我婆婆當時把還是幾個月的王衛扔在了山上，雖然她的狠心是主要原因，可大家想想，外麵傳的那些風言風語是不是也增加了我婆婆的壓力。如果沒有那些流言中傷，她的壓力小一點，也許就不會將我丈夫扔下。
我丈夫命大，那樣小被扔在了山上仍然活了下來，就足以證明他不是你們說的怪物，恰恰是有福氣的人。他小時候遭遇了那樣的事情，卻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過惡意。大家不知道，汲汲草是我發現的，可提議告訴村裡卻是我丈夫決定的。
我和他隻是無意發現這種草，我們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效果。而且清楚的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都已經絕望，如果汲汲草讓你們失望，說不定你們就會將絕望憤而轉移到我們身上。這些我們都清楚，我曾經勸過我丈夫，如果這草沒效果，我和他肯定會落得大家的埋怨。可我丈夫還是決定拿出來，從他決定拿出來的那瞬間，我們夫妻就已經做好了吃力不討好的準備。事實證明，我們之前的猜測沒錯。”
肖曉的一席話，簡直就像耳光一樣，打的人群中好些人麵紅耳赤。
無論是曾經傳過王衛流言的人，還是種了汲汲草後埋怨肖曉和王衛的人，肖曉的話直接將他們的陰暗麵扒了開來。
在其他人的譴責目光下，這些人終於受不住開始紛紛道歉。
“王衛，對不住，我原來也說過你是怪物.....”
“二妹，王衛，對不住，今天之前我還埋怨過你們......”
一時間道歉生此起彼伏。這次他們不敢看王衛和肖曉的眼睛，道完了歉埋頭就走。
有人經過王母身邊的時候，還停下來低著頭小聲飛快的說了句：“嬸子，對不住了，當初那些話我們不該說。”
村裡之所以說王衛是怪物，是因為他的綠眸看起來像狼的眼睛。傳到後來風言風語成了王母在山上躲土匪的時候被狼給糟蹋了，所以才生下了一隻帶狼崽眼睛的怪物。
經過王母身邊道歉的人越來越多。
在第一個人向王母道歉的時候，她就怔愣在了那裡。
一直等地裡人陸陸續續都走完後，王母都沒有回過神。
“媽，走了，回去了。”，王娟拉了拉王母。
“娟兒，你剛剛聽清楚了嗎，那些人是在說對不住我？”，王母臉上滿是不相信。
王娟不情願的嗯了一聲，她知道她媽雖然心裡不說，其實一直將丟了王衛的事兒埋在了心裡，而之所以能下定決心丟掉王衛，和村裡亂傳她被狼糟蹋了有很大的關係。
現在人家省裡來的大官都說了王衛不是怪物，大家就都相信了。
王父已經走了一大段路，見他們家人還和王母站在地裡，便忍不住喊道：“人都走光了，你們還站在那兒乾啥。”，現在王衛和肖曉獻出了汲汲草，人家省裡來的大官都說了他們立了大功。後麵肯定有不少好處，可惜，和他們王家無關了。
“媽，快回去吧。”
地裡莊稼得救了，大家都喜氣洋洋，王老大催促著王母。他們沉浸在喜悅中，即便是一家人，流言不中傷在自己身上，誰也體會不了那究竟是多麼大的傷害。
王母恍惚的跟著王家人回了家。一回王家，她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不一會兒，屋裡傳出壓抑的哭泣聲。
這邊肖曉和王衛被秦書記請到了村裡的辦公室，省裡的專員，縣裡的領導，還有小前村的村乾部全都靜靜坐著等待秦書記的指示。
不同之前大家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這會兒屋子裡氣氛熱烈，眾人臉上都是喜意。
既然汲汲草有用，那就要儘快讓遭災的北三省全部種上，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而且汲汲草隻有這麼多，就算分成再小的一段它也能活，但總要給時間培育出足夠多的汲汲草才行。
時間緊任務重，秦書記安排的毫不拖泥帶水。
這些人開會，王衛和肖曉兩個人卻沒什麼心思聽。他們兩人在桌子底下互相玩著對方的手，倒也不覺得無趣。
等秦書記安排完了工作，便見肖曉和王衛兩顆頭正緊緊靠在一起說悄悄話，他們神色無比坦然，壓根就沒有普通老百姓麵對政府官員的膽怯。
秦書記看笑了：這兩位小同誌！
他點了點桌子，打趣般的問肖曉：“肖同誌，這次你和王同誌的確立了大功，我的一句話還不足以抵消你們的功勞，真就這麼算了？”
肖曉笑笑：“反正我沒其他要求了，當然領導你要覺得我們吃了虧，硬要表揚我們，我和王衛肯定也不會拒絕。”雖然秦書記看著的確是為民操心的好官員，但他隻要是官，就有一些當官的心思。這麼大的功勞，她和王衛真的什麼都不要，說不定人家還會多想。
秦書記一怔，隨後哈哈大笑。
他一笑，屋子裡其他人就跟著哈哈大笑。
王衛沒看這些人，他連頭都沒抬，隻專注的把玩著肖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