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清晨,北碚城區。
天空中飄著沙沙的春雨,雨中的北碚城,清幽而寧靜,街道兩邊默默無語的法國梧桐,讓小城多了幾分異國的浪漫。
林寒撐著一把油紙傘,漫步在細雨霏霏的街頭,開心又無奈。
林寒知道這個年代的女孩子,還是害羞和保守的。所以他忙裡偷閒,昨天晚上又給張芸芷打了個電話。電話裡,張芸芷嬌柔的聲音總是讓他怦然心動。
到現在,他依然能回想起他倆電話裡說的每一句話,電話裡互訴衷腸,卻是難解相思,隻會讓彼此的思念更加強烈。
張芸芷對他的依戀和關心讓林寒倍感珍惜,想著想著,他禁不住又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他又有些鬱悶。又過了三天,嫌疑人還是蹤影全無,仿佛從空氣中消失了一般。
轉過一條小街,林寒看到街邊有一家早點鋪,就走了進去。
早店鋪裡麵沒有幾個人,老板是一對慈祥的老人,花白的頭發和滿臉的皺紋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一個老婆婆熱情的端過來一杯熱水,對他說:“年輕人啊,初春寒涼,來,先喝杯熱水,你要吃點什麼?”
林寒忙笑著說:“謝謝婆婆。”隨後點了一籠小籠包、一碗豆漿,還加了一個現炸春卷。
小籠包是現成的,春卷需要現炸。林寒好奇的看了一眼廚房。一個老大爺正在油鍋裡炸著春卷,看著林寒的目光,還對他笑著點了一下頭。
讓林寒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灶裡燒的不是木材,而是煤炭。於是他就好奇的問道:“大爺,怎麼你們都不用燒柴的?”
老大爺笑著回答他說:“年輕人,你是才來這裡的吧,這小城周邊盛產煤炭,這東西很賤的。”
林寒才想起,在大街上就沒有看到賣柴火的樵夫,原來因為這裡煤炭便宜,城區裡的人大多燒煤炭。
林寒又隨口問道:“看兩位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你們去買煤會不會很辛苦?”
老大爺笑著說:“不辛苦,前麵不遠就有一家“興隆煤碳行”,他的夥計都會送過來的,特彆是新來的一個夥計,對人也特彆好。”
“哦,那還比較方便。”林寒回應道,心裡暗忖:新來的夥計,這倒提醒了他,應該查查新增的人口。不過國難時期,流動人口眾多,要查起來其實也不容易。
林寒隨口又問了一句:“這些夥計是住店裡呢?還是住旅社?”
那個老婆婆慈祥的說:“年輕人,看你沒吃過苦啊,做夥計的當然是住店裡了,哪有多的錢住旅社的。”
林寒隻好尷尬的笑了笑,繼續吃小籠包。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年輕的漢子,手裡還拿著一個大的搪瓷盆兒,說:“劉大爺,今天店裡沒有開火,我們哥幾個沒早餐吃,我過來買點稀飯饅頭。”
劉大爺笑著對他說:“大牛啊,稀飯自己盛,要多少饅頭給你大媽說。”
大牛要了八個大饅頭,一籠小籠包和一盆稀飯。
劉大爺看著他,打趣地說了一句:“大牛,今天好難得,吃包子了,今年老板發了不少過年錢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存錢娶個婆娘了。”
大牛憨憨的說:“沒有啊,我哪裡敢吃小籠包,是新來的夥計他想吃。”
他嘴裡還直嘮叨:“他一身細皮嫩肉的,以前肯定是好人家出生,沒有吃過苦。現在落難了,隻有和我們一起混,不過他為人還不錯,乾活兒也很賣力,今天這頓早餐,還是他請客的!”
劉大爺說:“我知道他,昨天他還來給我送過煤的,人是不錯。”
林寒吃著新炸的春卷,心道,這吃小籠包的夥計,還真的有點可疑,怎麼也得去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
吃完早餐,付過賬,林寒還和這對熱情老人家道了彆。
他沿著街道繼續往前走,大致走了有百多步的距離,就看到街對麵的那家煤炭店,大門上麵的木匾上寫著“興隆煤炭行”五個大字。
這時,煤炭行剛剛開門,幾個夥計都忙著在做一些準備工作。一個夥計還拿著一把用荊條捆製的大掃帚(叉頭掃把),在門口清掃煤渣。
林寒站在街對麵,仔細觀察那幾個夥計,除了一個夥計始終背對著他在認真做著事情,林寒沒能夠看到他的臉。
不過看背影,林寒感覺比陳啟利要瘦一些,不太像是他,當然,也更不像“鬼影”的背影。
林寒搖了搖頭,有點失望的往前走,轉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北碚警察分局大院。
門口站崗的兩個警察還向他敬禮打招呼,這幾天他在這院裡進進出出,大家都知道他是市局下來的刑偵專家,都很熟悉了。
林寒住在警察局2樓的臨時客房裡,他想去看看曹運福和張雷在不在裡麵?
前天就接到了周通的電話。告訴他,那個被抓住的馬正山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招供了。
馬正山承認是秦天石讓他給碼頭上的碼頭工人兌換假鈔的,至於假鈔的來源,他也不知道。
經過審訊,他和陳啟利也沒有關係,也不認識那個假的呂蒙生。在他身上找不到什麼有用信息。
林寒知道,要想抓住“鬼影”,一定要先抓獲陳啟利,隻有這樣,才能夠搞清楚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