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展開(1 / 2)

從迪奧那裡離開之後,雨宮翠再三思索,還是敲開了喬斯達爵士的房門。

這位兩鬢斑白的虛弱紳士,不僅僅作為最直接的受害者、也作為凶手的父親,享有理所當然的知情權。

喬納森雖然平時溫和寬厚,但絕不會容忍彆人以如此惡毒的手段傷害自己的家人,必定會讓迪奧付出相應的代價——

既然老喬先生遲早會得知真相,不如現在以較為溫和的說法打個預防針,到時受的刺激也許不會那麼大。

找了借口將艾莉娜支開,雨宮翠反鎖房門,以低沉的語氣簡明扼要地告知了爵士“自己的一些推論”。

後者怔怔地靠在床頭,良久才顫巍巍地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迪奧……那孩子,我自認一直把他當做親生兒子對待……”

喬治.喬斯達是合格的長輩,這點有目共睹。然而若本性為惡,澆淋上再多溫柔親情也無法感化吧?

安慰了兩句“這並不是您的錯”,雨宮翠原本準備就此告退,卻在轉身之前被一副凝重態度的爵士叫住了。

“這件事,喬納森知道了嗎?”

“我恐怕是的。大少爺今早往倫敦去了,回來時想必不會是獨身一人。”說不定帶著半個蘇格蘭場的警察。

喬斯達爵士聞言,麵上閃過相當明顯的疲憊之色,抬起手痛苦地捏著太陽穴。

“JOJO的性格太直,從不懂得變通。這種家事……”

哈?

雨宮翠一時沒能控製住表情,麵色古怪又詫異,還好一心煩惱接下來如何收場的爵士並沒有看到。

……聽這個語氣,老喬先生是想內部處置,對罪魁禍首迪奧從輕發落?

這就是毫無仇怨滿懷包容的紳士之心嗎,對狼心狗肺背刺自己的養子也這麼寬容真的大丈夫嗎?

果然,下一秒,喬斯達爵士麵色肅然,緩緩出聲。

“雖然做出了無法原諒的錯誤之舉,但歸根結底,是幼時的生長環境對他產生了不利的影響。沒能引領他走上正確的道路,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

“最後一次。我……打算再原諒他,最後一次。”

這都能選擇原諒他?!

雖然之前有了些許猜測,但真正親耳聽見,雨宮翠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過於紳士了。

對自己的一切傷害都能懷抱著最低的預期和最大的善意選擇容忍,不是選擇報複,寧願再給凶手一次機會——

他突然想起了酒館內的談話。

【達利歐那種人渣,好心救人?簡直笑死我了!】

迪奧那個粗魯暴虐的酒鬼父親,真的是會對車禍的幸存者伸出援手的善良角色嗎?

雨宮翠微微躬身,以複雜難明的視線注視著床上咳嗽的喬斯達爵士。

“叔叔,”他輕聲發問,“迪奧的父親,當初真的救過您嗎?”

片刻的沉默之後,老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哈哈。

“或許那位先生出現在現場時不是那麼想的,不過我得救了,這也是事實嘛。”

——所以這意思是,收養迪奧時打著的所謂“救命之恩”的幌子,根本就不存在。

看著虛弱地半倚在床上的男人,雨宮翠深吸一口氣,像是為了忍耐什麼一樣,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他並不想去評判什麼。

如果高潔等同於愚蠢,那迪奧那種一切以自己為最優先的處世之道,似乎成了聰明的最優解——但事實並非如此。

……與天生的純粹之惡相對,也會有天生的純粹之善。

僅此而已。

“您想再原諒他一次嗎?”

如是確認著。在得到了毫不動搖的肯定示意之後,雨宮翠輕輕托起床單上青筋顯露的蒼白的手,在其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一般的、代表承諾的鄭重親吻。

“您的願望就是我的意誌。我會讓二少爺在彆處重新開始,會好好安撫JOJO,也會……保護好您。”

“你是我的兒子們的執事,雨宮。”爵士抖動胡須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樣的老朽就不勞你掛懷了,但那兩個孩子,我的確放心不下。”

這是必然的。

即使拋卻那心係雛鳥的父愛濾鏡,無論是完美繼承父親那份善良的喬納森,還是熱衷於篡奪家產的迪奧,都離安心這個詞有很遠一段距離。

所以最後承擔起這雙份責任的,果然是作為執事的我嗎?

完全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算法,用膝蓋想都知道那會是多繁雜沉重的負擔。雨宮翠嘴唇下意識翕合,但一對上喬斯達爵士那托孤一般的欣慰眼神,什麼推脫之詞都說不出口了。

自己同樣一直受惠於這位紳士,分擔些義務也是分內之事。他神色苦惱,糾結之餘,還是認命地垂下了頭。

“——我會竭儘全力,我向您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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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的時候,飯食還未準備好,大少爺喬納森就帶著一個頭戴圓禮帽、金色長發蓬亂的陌生男人氣勢洶洶地趕回了宅邸,身後還跟著六七位嚴陣以待的警察。

正坐在桌邊享受紅茶的迪奧僵了僵,但並未因為這幅場麵顯出怯意來,依舊好整以暇地品著清亮的茶水,這倒讓雨宮翠有些意外。

本以為以這人的性格,肯定會困獸猶鬥、垂死掙紮,不料現在卻一副接受命運的平靜態度,難道是篤定喬斯達爵士會選擇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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