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色的風衣比雨宮翠的尺碼要大了一號,下擺一直垂到小腿,隨著步伐輕柔地晃動著。
本來就是寬鬆的版型,就這麼穿著也沒什麼違和感,隻是看起來像換了風格走休閒路線罷了。他習慣性地把手插在衣兜裡,抓緊時間匆匆趕到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決定在回到醫院接受首領宰的照顧工作之前,抓緊時間把這身衣服換掉。
不然引起了向來敏銳的上司的疑心,又需要好一通解釋。
——心虛?
不,他有什麼可心虛的。最多隻是……怕麻煩罷了。就是這樣。
推開鑲嵌著七彩玻璃的木門,經由副本間的中轉站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腳步落在磚石鋪就的小巷地麵上,剛剛走出兩步,隱隱約約瞥見外麵大街上的霓虹燈光,身後卻不期然地響起了人聲。
“港口黑手黨的副手,aiyaidori。——在下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雖然是大提琴一樣溫雅低沉的悅耳聲色,卻依舊讓被當街戳穿身份的雨宮翠不由一驚。
剛經曆過一次刺殺,他的神經緊繃些也理所當然。何況這個人刻意點破了他與港口黑手黨的關聯,在此等候的目的絕不單純,還是早早提高警惕應對為好。
他又往人來人往的主路上邁進幾步,這次轉過身來,眯著眼睛打量從陰影之中緩緩走出的男人。
垂在頰邊的黑色短發柔順而秀氣,將本就缺少血色的肌膚趁得愈發蒼白,顯出幾分羸弱的病意。
眼睛似乎是結塊的血一般的深紅,由於淹沒在天色和建築物的重重陰影之中,不大看得清楚。狹長的形狀十分漂亮,像是隱沒著無形的漩渦一樣,讓對視者隱約感到一股靈魂上的輕微引力,連周邊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了。
雨宮翠掃視一眼,經由低調的灰色正裝、袖口處的輕微磨損和褲腳下露出的皮鞋鞋麵,最終停留在對方胸口處露在衣兜外麵的一截銀色物體上——那是鋼筆的筆夾。
異能力悄然開啟,他在得出那個毫不掩飾的淺顯結論之後皺起眉頭。
“公職人員嗎……不,更像見不得光的情報販子?”
出於謹慎而做了再細致不過的偽裝,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了一些端倪。費奧多爾心中訝異,但麵上卻毫不顯露,甚至還頗有餘裕地寬容一笑。
在一定程度上乾擾了對方的判斷,這就已經足夠了。懷帶著對這份能力的讚許,他擺出一副任君猜測的坦蕩樣子,毫不在意地往前邁出一步,任由對方打量。
“我的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鳥財團’的當家人高見澤白鳥於今日上午,原因不明地在位於東京的寓所之中暴斃,死狀相當淒慘。作為afia大部分決策製定者的您,是否知道什麼內情呢?”
聽見“白鳥財團”這四個字的時候,雨宮翠就在心底下意識坐實了對方政府人員的身份。
唯有大財團會長的死訊見諸報端、引起不小的社會討論浪潮的時候,這些家夥才會這麼急匆匆地出動,急於揪出背後黑手,給資本和民眾一個合理的交代。
至於那股地下流竄的鼠類特有的莫名氣味,估計是被上級派來跟自己接觸的這個家夥所特有的吧。
對待自己人的時候,雨宮翠可以耐心到堅持每天督促太宰治按時按量吃三餐藥物每天不落,也可以鐵杵磨成針一點一滴花力氣把敦從懸崖邊上拉回來,但是在這種私下場合,對待外人、還是和港口黑手黨對立的政府部門所屬,他的態度冷得和南極冰山沒有什麼兩樣。
“這是僅此一次的警告——如果再被我發現你在跟蹤我,我會直接開槍,求仁得仁,就算是你的上司也沒什麼好說的。”
“命隻有一條,還是珍惜一下的好。”
三言兩語打發了煩人的蒼蠅,雨宮翠瀟灑轉身,邁出巷口,剛準備攔一輛車回趟港黑換衣服,就聽見某個電子音顫顫巍巍地響了起來。
明明過去是除了機械報點,可以連續好幾年都不出聲的角色,最近的出場頻率也太高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