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呢,不過是早晚而已。你——”
試圖搞清楚狀況的雨宮翠以突兀的發言打斷了他的感慨“太宰先生,是在撒嬌嗎?因為聽完故事心有所感?”
趁著半張著嘴的太宰治被哽住的時候,他抓緊時機,飛快地給出了先前問題的答案。
“‘我並不打算離開您,至少現階段是這麼想的’。本想這麼說,但這種敷衍的答複,肯定又無法讓您滿意。”
“那麼,隻要您希望,我就會一直、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您左右。”
“——我答應您,永遠不會擅自離開。”
鳶色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他,在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那具軀體上傳來了輕微的戰栗。
“那就這麼說好了哦。”
嵌在手腕的五指逐漸泄力鬆開,伴隨著青年低聲的答複,同時在耳邊響起的是機械平板的電子音。
友情提醒宿主,攻略對象信任值上漲五點!目前的信任值為60點!
雨宮翠注視著縮回手來、在病床上終於宛如力竭一般乖乖等著睡著的太宰治,內心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
及格了。
因為自己,給出了承諾。
太宰治的傷好得很快,更重要的本人早就厭倦了呆在醫院床上發呆的無聊日常,因此迫不及待地向院方提交了出院申請。
醫院方麵也不敢太過無視他的意願,在細致地叮囑了一堆平日的注意事項,並交代雨宮翠定期帶人過來複查之後,就恭恭敬敬地把這位大爺請出了病房。
重新披上黑風衣的太宰治快樂到走路帶風,突發奇想要從醫院門口走回港黑大樓,以此紀念自己的腿重新有了存在價值。
已經一隻腳邁上雷克薩斯的雨宮翠不得不乖乖撤回來,認命地跟在憨批上司屁股後麵。同時還要負責在太宰治沒走兩步路就萎了的時候,堅決拒絕對方打出租車的提議,監督此人切實完成自己一時興起訂立的小目標,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回了大本營。
太宰治日常吐魂,他迫害成功,日常感到滿意。
之後的那段日子,就像暴雨之後偶爾出現的亮麗彩虹、或是孩童時在某個下午不期而遇的平靜海灣一樣,是讓人留戀的罕見風景。
熟門熟路地哄著越來越有降智趨勢的上司,每天堅持給中島敦做心理疏導,已經頗見成效。偶爾抽空去和a世界的太宰治交流一下近況,在咖啡桌上遞過去一份織田作之助的最新力作,然後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興致頗高地討論一個下午。
若不是係統三天兩頭提醒還有另外一個攻略對象存在,雨宮翠恍惚間覺得,這仿佛就是未被係統搭載的、原本的自己所擁有的生活。
然而身處橫濱,各方麵要素都注定了這種平靜不會持續太久。
某個風和日麗的上午,一艘豪華遊輪劈波斬浪從海麵上駛來,緩緩停靠在橫濱港。來自遠方的客人們逐個下船,並不屑於對東道主展示出哪怕是偽飾的友好態度——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非常明確,搶走白虎,然後拿到書。
清楚以和平手段讓港口黑手黨交出遊擊隊長是不可能的,來自北美的異能者組合guild在接連襲擊了多名港黑成員之後,傲慢地表明了態度。
為了奪取想要的東西,必要的第一步,就是消滅港口黑手黨。
駐地內的氣氛空前緊張,外派是乾部們都被緊急召回。對於第一次經曆與這種大型異能者集團直接對抗的雨宮翠,製定戰略的壓力更是前所未有地重。
雖說決議都是和太宰治商量著做出,最後負責通過的也是後者,但是對敵人的數量、能力一概不清楚,甚至於無法布局,這種局麵脫離掌控的感覺讓雨宮翠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躁。
要是能獲知情報就好了。
他一邊以異能力分析襲擊現場的照片、努力找出端倪,一麵不由自主地這麼想著。
就算隻有一小部分,也能避免許多無所謂的傷亡。
然而“組合”的大本營遠在北美,異能力又是被嚴格把守的最高機密,港口黑手黨短時間內實在無法接觸到。
明白這隻是一廂情願,隻能在深呼吸之後再次檢查下一步戰略的細節。而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了輕微的嗡鳴。
雨宮翠拿出來看,屏幕上顯示有新短信,來自不曾記錄過的未知號碼。
有關於組合的情報,來自特殊渠道。
上次坐過的咖啡館環境不錯,希望今天不要那麼冷。我會在這裡等您——命隻有一條,我相當珍惜,所以這次見麵,請您務必不要直接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