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瑚頭頂的火山口中迸射出幾滴岩漿,周圍的氣溫明顯升高了些。
能看見自己,說明是有天賦的人類。但那副大呼小叫的沒見識樣子,真是令人心煩。
——乾脆全燒光好了。
從一手扇著涼風,嘀咕著“空調真的開了嗎”走向這邊準備催促客人點單的店長開始,隻需心意一動,身邊的人像是被放上火堆的紙玩具一樣,一個接一個慘叫著燃燒了起來。
門口穿著白色和服的天然卷大概被這幅場景嚇呆了,定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忘了轉身逃跑。
不過身為特級咒靈的漏瑚也不打算放他逃掉,而是打定了決心要欣賞這隻蟲子反應過來之後屁滾尿流的醜態。
還未被點燃的客人尖叫著往店門處逃竄,夏油傑懶洋洋地嘀咕著還好沒選貴的店子。漏瑚咧嘴一笑,剛準備把這些孱弱的家夥全部化為灰燼,眼前卻突然亮起一道雪亮的刀光。
原本呆立在門口的武士,瞬息之間已經欺身上前。
手中所持的明明是幼稚到可笑的木刀,殺意卻像是裹挾著屍山血海般沉重,光是直麵就讓人不由自主感到窒息。
漏瑚在千鈞一發之際狼狽地閃身跳開,眼睜睜看著自己剛剛的座位連帶桌麵被一刀兩斷,地板被淩厲的刀風波及,崩裂出深深的溝壑。
是咒術師嗎?
終於提起了些興致,他任由那些螻蟻們哭喊著逃出了店門,獨眼緊盯著對麵的男人。
“怎麼了?為了那些弱小的家夥貿然出手,這可算不上明智啊,人類!”
“所以說果然是你乾的啊。”
眼眸中神色愈發暗沉,阪田銀時握緊了手中的洞爺湖,觀察對方破綻的同時,也防備著揣手坐在一旁含笑看戲的發髻男人、以及沉默著站在桌後的另外兩隻怪異生物。
“像你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家夥,我見得多了。自己燒壞了腦子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高高在上,實際上不過是在享受欺淩的過程,人生貧瘠到隻能從這種行為裡尋找優越感的adao罷了,連街邊收垃圾的老爺爺都會對你的腦殼不屑一顧的哦。”
阿銀逐漸從脫口而出的流暢騷話裡找回了自信,確認剛剛幸存的店員和顧客都已經跑遠了,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而相對應的,對麵的富士山臉色愈發陰沉,大睜的獨眼裡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嘴巴倒是挺毒啊,小子,明明隻是區區人類而已……就讓我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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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插播一條緊急快訊!由本台記者在第一線為您帶來報道!”
“繼先前原因不明的‘屏障’放下之後,位於第六大道附近的商業街突然出現不可思議的一幕,某位身份不明的白發男子手持木刀,在建築群之間大肆破壞,目前已經引起數起火災,請各位市民注意避難!”
“然而最令人感到驚訝的是,犯罪嫌疑人的速度和彈跳力都遠遠超出了一般人類的範疇,現場仿佛在拍攝奇幻電影,實在超出了科學的解釋範圍……難道被政府強行掩蓋的世界另一麵,今天就要大白於天下了嗎?!本台記者將持續為您跟蹤報道!”
剛剛聲稱阿銀關鍵時刻很靠得住的雨宮翠看著電視上熟悉的身影陷入沉默,而一旁的高杉晉助已經哂笑起來,意味深長地往這邊瞥了一眼。
假裝打臉橋段並未發生在自己身上,雨宮翠無視了高杉的視線,站起身來歎了口氣。
“第六大道就在我們剛剛回來的地方附近,阿銀估計是出了什麼事情失散了。總歸不能放著他不管,我準備過去一趟。”
他掃視一圈,“誰要跟我一起嗎?”
中島敦第一個蹦起來,太宰治隨後也舉起了手。原本有些意動的高杉晉助見狀又靠回了沙發上,繼續盯著電視發呆,一副快要睡著的慵懶模樣。
雨宮翠左右各綴著一隻貓貓,卻依然覺得不夠,又叫了角落裡刻意壓低存在感的喬魯諾一聲。
“一起來好嗎?”他衝著金發的少年笑了笑,“總覺得有些事情還不太清楚,想要問問喬魯諾呢。”
後者禮貌地應了聲是,跟著他出了門。
“……嗯,頭發是正式覺醒替身之後,就自己變成這個顏色了。看來是遺傳自我那位父親。”
“現在的年紀的話,是十五歲。不過idori不用擔心,我也和同伴們一起經曆過許多戰鬥,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十五歲……
自己被迫離開喬魯諾奔赴日本的時候,小孩子才剛過完十二歲生日沒幾天吧。
一眨眼就長成了身姿筆挺的沉穩少年。
雨宮翠感慨之餘,略帶愧意地解釋了當初不告而彆的原因。
“本以為指環戰結束之後,連同彭格列反攻熱情,事情解決之後就可以讓喬魯諾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陽光下,預計花不了多久……結果最後卻被卷進這個世界裡來,計劃無限期地擱置了。”
他問係統:“還能回去上個副本嗎?”
係統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爽快。
【當然可以!這個世界是被驅逐之後的應急落腳點,等到協調完畢,宿主還是可以返回的——畢竟攻略還沒有完成嘛!】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吐槽歸吐槽,聽到肯定回答之後還是稍稍放下了心,轉而摸了摸茸茸手感頗好的金發。
“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馬上就回去。抱歉讓你擔心了啊,喬魯諾。”
少年祖母綠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半晌之後,從鼻腔深處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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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趕到目的地後,才發現騷亂要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警察已經趕到了事發地,但卻礙於周圍擁擠的密集人群不敢隨意開槍,隻能向著被包圍的阪田銀時大聲發出警告,試圖讓犯罪嫌疑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驅散的工作根本不見成效,興奮的群眾們高舉著手機圍在一旁拍攝,不僅無視警察的呼喝,就連越來越高的溫度也無法驅散他們——被刀劈開的柏油馬路、抑或憑空出現突然噴發的岩漿柱都會引起陣陣驚呼,像是在第一排欣賞刺激的3d電影。
能看見詛咒的畢竟是少數,周邊的男男女女都隻要消耗些許咒力便能治愈,逐漸占據上風的漏瑚發出張狂的大笑,不斷嘲諷著對麵狼狽地閃躲著的武士。
“你看,這些就是你想保護的人!他們根本就把你當個笑話看啊,人類,為了這些家夥而白白浪費生命,不覺得可笑嗎?果然,隻有吾等詛咒才是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