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得久,到亥時正方散。
江知與臨時改了主意,沒在席間將營生分派完,隻做了假設。
假設畝產能跟上,甲家做醬油,乙家做大醬,再有其他小家庭聯合做食品加工,他們分銷,或者盤個大的鋪麵,以豐州目前的消費力而言,每月能盈餘多少。依照比例,分到個人手上的又是多少。
各家都有田地,都沾點原材料供應。不論做什麼加工,都是生產方。
除了食品加工可以立馬看見成效,其他都要等。所以銷售緊著豆製品來,他們能開一家豐州最大的豆製品門店。
像李屠戶的肉鋪一樣,全縣最大。
大會散了,小會開起來。
江家父子倆,都想把不聽話的人排除在外。
沒道理彆人瞧不上他們,他們還上趕著帶人掙錢。
江致微沒意見,但裡邊還有族長的兒L子,這頭隻能捏著鼻子忍下來。
江承海說:“忍也行,分紅比例改掉。”
各家分戶組團生產,銷售就由他家領頭,出鋪麵和方子。
最初計劃是,生產方得五成利,他跟族裡平分另五成。
今天看這情況,族裡明顯也偏心老三。
說了要鎮場子,實際隻有話說得漂亮,堵他們嘴,好事兒L一件不辦。
既然這樣,他就少給族裡分紅,族裡占一股,他得三股。餘下六股,他分給能向著江知與的人。
原先想著,分給頗有勢力的族親,可以省很多事。
今晚一見,他覺著勢力是可以培養的。
比如江玉昭這種門庭冷落,家境貧寒的。
她確確實實是江家人,掙錢了能給族裡增產。給她了,誰也沒法說不是扶持族親。
江致微皺眉:“族裡會有意見,到時可能不順……”
江知與說:“做大醬的法子給族長家,他不可能拿去給三叔,和我們同在豐州待著,往年我家貢獻不少,能有幾l分情麵。”
再把食品加工分給頗有勢力的族親,讓他們計算分股去。
餘下小家庭,各家都能當原材料供應商,多種黃豆,收成能兌成現銀,日子也有盼頭。
算來算去,隻是截下了醬油的法子。
江知與說:“給玉昭姐姐他們做。”
他看得出來,旁桌小輩裡,有幾l個是他父親挑出來的人。
最後,他說:“分出去的,我家就隻分紅,鋪子經營不插手了。”
少些接觸,也就少些矛盾。
提供鋪麵,則是拿捏了銷售命脈。
族親若是掀桌翻臉,他們就清貨趕人。
他們家暫時專心弄好豆油醬油,再把養殖場辦好就夠了。
商定好名單,他寫下來,明天去見族長,跟他把事兒L定下。
子夜方結束,送走父親跟堂哥,江知與收拾洗漱,躺進帳子裡。
初來農莊第
一天,又忙又累。
素紗帳落下,他在小小的空間裡獲得了安全感,四肢劃水般張合幾l次,有種終於能獨自躺會兒L的喜悅。
過一陣,他翻來覆去,又睡不著。
認床,不習慣。
短短幾l天,他喜歡上夜裡有人陪的感覺。
江知與捏捏喉嚨,閉上眼睛,數著黃豆催自己睡覺。
隔天,他起大早,穿著樸素,換上青布裋褐,吃了早飯,帶上兩桶時魚,去族長家拜訪。
沒讓父兄陪同,他留了信兒L先走。
夏日天亮得快,晨間一陣微風過,有幾l分寒涼。
半路上遇見了江家的馬車,來人是王管家。
王管家帶著謝星珩的親筆信來的。
昨天隻有他在堂屋奉茶陪客,事大,不敢交給旁人轉述。
碰見江知與,他表情僵了下。
江知與見是他來,心裡一緊:“家裡出事了?”
王管家是見過世麵的人,他聽話,先不把賀管事來家的消息告訴江知與,等著家主江承海決定。
此刻見麵,他拱手笑道:“沒什麼大事,昨晚上跟姑爺說,老爺這幾l天要去押鏢,他想炒些辣椒醬給老爺帶著下飯,我剛好帶了信,就順路幫他載些辣椒回府。”
一串話裡穿一句真實目的,江知與自然把信件跟押鏢聯係在了一起,便沒多問。
與王管家分走兩頭,他出了農莊,王管家進了宅院,熟門熟路找去了江承海的院子。
江承海一聽賀管事到了,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老三太過分了,他都搶著日子招婿了,明擺著拒絕,裝不知道,這事兒L就過去了。
可老三偏不裝,還去他家擺譜,逼小魚改嫁。
“他人走了嗎?”江承海問。
王管家如實說:“走了,姑爺起得早,去送了客。賀管事暗示沒用,直接要錢,姑爺說都用來救濟難民了,一文錢也沒有了。他走的時候,臉色可難看。”
他又斟酌道:“姑爺吩咐過,昨晚沒給他送冰盆,室內也沒熏香。”
又熱,蚊子又多。
上了一壺陳茶,早上進去,茶壺都被砸了。
江承海聽得樂嗬嗬,連聲說了幾l句“好”,又讚了幾l聲“有種”,才拆開信件。
——先前不看,怕是和離書。
看完信件內容,老江不認慫,開口就是:“哼,敢和離試試。”
謝星珩信件內容非常簡單,言語過分理性,乍一看還有幾l分生硬,字裡行間的內容,又感受得到他對江家、對小魚的心意。
他簡要陳述賀管事的行為以及解決方式,再分析了一下當前局勢。
總結而言,江老三暫時不敢撕破臉。他們家能有多少安生日子,全看江老三找“錢袋”的速度快,還是他們找“大腿”的速度快。
更是明言道:聽說您馬上要跟王府合作了,趁機探聽點消息。(注:王爺家的
傻兒L子、不成器的兒L子,受寵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