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暗示?
要李家姑娘也行?
他記下了。
“等我爹爹回府,家裡還要再辦一場席麵,到時一定下帖子。”
柳媽媽笑嗬嗬應下,拉著眼睛紅紅的香姐兒走了。
外麵日頭大,她們提前叫了轎子,要走過兩條街才能坐上。
路上走著,柳媽媽戳著香姐兒的額頭罵:“白教你幾l天了,半分機靈都沒學會,杵那兒像個啞巴!”
香姐兒走路不穩當,被戳一下就哭。
“我腿疼得很,好像化膿了。”
說到這個,柳媽媽又罵她:“我叫你跪的時候,你怕疼,不願意學,我早說過,小時候不疼,長大了疼死。你現在知道疼了,該!晚了!”
香姐兒回頭看看,拉著柳媽媽撒嬌:“那怎麼辦?到時真送來啊?”
柳媽媽自有考量。
八條花街打眼過,哪家沒個有名有姓的恩客罩著?
她從前向著李家,做這行生意的,恩客不好色,難巴結。
李家連親女兒都坑,黃家又縮著腦袋不
願意出頭,她還能不要命了,去找官爺啊?
家裡有大官的江家就合適了。
不好色就不好色吧,她們總有點彆的用處吧?
柳媽媽側目看香姐兒,說:“你笨也有笨的好,我記得那丫頭喜歡聽你唱曲兒?”
李家會把姑娘看嚴實了,也想把人哄好。
而各院的人都會互相走動,香姐兒身份低微,又不夠機敏,從前也認識五姑娘,正合適。
香姐兒笨得實在:“可我們才去了江家啊……李家怎麼會讓我去?”
柳媽媽哼一聲:“回家說。”
若要人信,就兩頭賣消息。
給江家賣個大的,給李家就做做樣子。
李家不是愛聽江家笑話嗎。
她現編就是。
現如今江家贅婿的名聲夠難聽了,多一句兩句的又怎樣?
江府。
江知與在堂屋,等了來寶回信。
“李家油坊開始買鹽了,一個小角落裡,堆著一缸鹽,十二文一斤。不讓宣傳,說就這麼點,賣完就沒了。”
楓江百姓大量來到豐州縣後,縣內物價多有上漲。
常價鹽是十二文一斤,目前還沒跌回去,日常采購是十五文一斤。
這還是城外百姓都遷往農莊後,之前更有十八文一斤鹽的時候。
李家有族親,老李頭子嗣豐厚,真隻有一點鹽,他們不用賣。
看來已經拿到鹽引了。
走不通常知縣的路子,賣了個閨女,也要達成目的。
他家賣鹽,跟以前的江家沒關係。
現在不同了,江家做醬油、曬大醬,都要用大量的鹽。
江知與皺眉。
他拿紙筆,寫了封信,送往京都宅院,那是押鏢歇腳的院子。
派兩個鏢師騎馬送,能趕上他父親的腳程,在他回豐州縣前,把消息送到。
不管是從外地買,還是跟李家緩和關係,都得聽聽他父親的意見。
矛盾暫時沒挪到台麵,江知與瞞著家裡兩個書生,讓他們安心備考,照常過日子。
謝星珩進入狀態以後,讀書很是認真。
他這幾l天在堂屋學習,累了先在主院廂房休息,聽風軒小樓推了填土。
江知與給他把“自閉間”做得很漂亮,占了一處小樓的原址,高於平麵,仿涼亭建造,四麵做門,剛好用小樓拆掉的門。
裡邊僅放一桌一椅,桌上除了油燈,就是筆墨紙硯,書本隨謝星珩帶。
書桌正對著的方向,做了改造,門上開窗,可以透氣,也能看見花園方向。景致不多,緩緩眼睛。
地方也大,學累了,可以起來走兩步。
怕他不喜歡,給他準備了屏風,真想要窄小的環境,就用屏風隔擋。
全是推平小樓後,舊物利用。
出了個工費,花不了幾l兩銀子。
這頭弄好,牙行也帶來六
個男孩子過來給他挑。
謝星珩說著不要,一聽可以幫他抄書寫字,他又留下了兩個。
他暫時不習慣買賣奴仆的事情,權當做雇傭關係處理。
新買的書童年歲都小,一個十二歲,一個十三歲。
書童是常帶在身邊的人,模樣不能醜。兩個都挺清秀。
還要另外取名字,堂哥的書童是南硯北硯。
謝星珩:“我的叫東硯西硯。”
江知與:“不可以。”
“家仆取名有輩分的,我家裡小廝小哥兒,都是‘來’字起頭,來喜來寶。堂哥家是‘招’字輩,招順招福。三叔家是四季取名。堂哥的書童用了方位,我們家就要避著點。”
謝星珩:“……”真麻煩。
家仆都有輩分。
“我看李家沒有。”
江知與腦袋狂點,“對,三嬸事兒精。她是官家小姐,初來豐州縣,給我們立了好大的規矩。王管家都給她改名了,就王來善。”
謝星珩:“……那我的書童應該叫什麼?你給取兩個?”
江知與說:“四季不行,方位也不行,不然照著節氣來?有二十四個呢,以後夠你使喚的。”
謝星珩用不上這麼多人,他就是看夫君不開心,說好話捧一捧。
謝星珩樂了:“行呀,六月是芒種和夏至,他倆就這樣。”
趕著六月半,謝星珩惦記著孵小雞的事兒,正好休息一天,跟江知與回家看看。
正式回門過,普通往來,帶的禮比較隨意,空手也去得。
江知與記得小豆子愛吃糖,又給拿了兩包。聽謝星珩說小孩吃糖吃多了會壞牙,另換了糕點。
冰庫裡凍著雪糕,出去一趟,都給拿完了。
上下鋪冰,提手裡很有分量。
剛進小巷口,小豆子謝川就超大聲喊:“二叔!阿知叔!”
培養他當誇誇機是正確的,他口齒清晰,講話也溜了。
喊完一頓說。
“我等你們好久,快來看雞,雞很多,咯咯咯!”
三歲的小孩,會說也愛學。
家裡大人悶葫蘆,小雞仔孵化了,就跟著小雞叫。
陳冬聽著聲音迎出來,笑容尷尬:“他最近成天的盯著雞仔,就愛雞叫。”
說完這句,他笑容就擴大,笑得喜慶。
“孵出來了!真的孵出來了!有三隻呢!”
十個雞蛋,孵出三隻小雞,按比例來說,很低。
按照操作次數以及當前環境而言,又非常不錯。
謝星珩可著勁兒誇,“真厲害,我還以為要孵上百個蛋才見著雞苗,這才頭一回,大嫂——”
謝星珩比大拇指,“你是這個。”
謝根腿還沒見好,扶著拐杖站院裡,沒給他們擋道。
可能是被小豆子帶的,他現在也會講兩句誇誇。
“冬哥兒真的好會養雞,要不是他想
到抓隻母雞回來(),我倆指定孵不出來!
江知與就緊著陳冬來?()_[((),扶著他走,生怕他激動起來走偏踩歪摔著了。
從前底子空,養了一個月,心情見好,人的臉色看得見變化。
陳冬臉上黃氣都淡了,常年日曬的臉蛋有絲絲紅潤。
這次過來,肚子也大了些。
江知與之前來這邊,略有拘束。
農莊待了一陣,跟鄉親們見多了。各類雜事處理下來,反而知道怎麼跟農民相處。
聊家常,家常內容可雜了。
不隻是吃穿用度,要聊營生,要聊一文文攢起銀錢的喜勁兒,也要聊聊孩子,聊聊瑣碎小事。
現在就緊著雞仔來。
他恰好也對雞仔感興趣,講話真誠度十足。
謝星珩看著場子,見江知與能應付來,就不湊過去,從食盒裡拿了五根冰棒出來,其他的叫來喜送去鏢局。
“你就在那兒玩會兒吧,我把院門關了。”
來喜應下。
孵小雞的耳房熱得很,謝星珩給家裡也送過冰,大哥大嫂用不慣,惶恐得很,晚上有冰盆睡得更舒服,身體涼了心慌慌,挪走了才舒服,說沒那個享福命。
謝川睡著小床,給他涼著到好,一覺睡到天光,也不起熱疹。
謝根接了冰棒,想要給兩個夫郎先吃,主要是江知與先吃。
江家富貴,他總覺得矮人一頭。
謝星珩給他塞嘴裡,“我留著呢,讓他們先看看雞仔。”
謝川最近黏著雞仔,連最愛的二叔都被比了下去,不跟他們處,也跑進耳房裡。
兄弟倆站陰涼地兒,一口口咬著甜滋滋涼絲絲的冰棒,好一陣沒說話。
等吃完了,謝星珩跟他大哥分享了一個好消息。
“大哥,我八月會去一趟京都,去趕考。可能考不上,就當見見世麵了。”
謝根哪裡會責怪他考不上?
隻盼著他彆說喪氣話。
“你愛讀書,你就去讀,考不上,咱就等下次,你不是說讀書就開心嗎?那就讀書。”
這般樸實無華的話,讓謝星珩聽得心裡安定。
是啊。
老想著必然考不上乾嘛。
讀了再說。
考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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