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抵達豐州(2 / 2)

兩人起來,把窗戶推開一道縫,發現船已靠岸,很多男人搖搖晃晃,揉著惺忪睡眼下了船。

欲蓋彌彰。

花酒都吃了,

也在花船上睡了,還要趕早回家,裝作是從家裡床上爬起來的樣子。

謝星珩看得無語。

他們倆還得混入其中。

離開時,又給一筆賞銀。

船媽媽笑得揶揄,像看透了他們夫夫倆的小情趣一般,說:“下回還來,我給你們送一壺好酒助助興!”

江知與聽了臉色發紅。

應對卻認真:“好,多謝。”

有“下回”,他跟小謝就平安了。

謝星珩眼珠子一轉,問船媽媽:“有我能穿的女裝嗎?”

江知與跟船媽媽:???

謝星珩往江知與身上扣黑鍋:“這是我夫郎給我的小小懲罰。”

江知與才沒有。

他無法接受,狠狠拒絕了這個提議。

謝星珩退而求其次:“你大氣,不跟我計較,我卻不能不識好歹。這樣吧,我作夫郎打扮?”

江知與收到了謝星珩的眼神暗示——一切為了送信。

江知與勉為其難答應了。

夫郎好打扮,跟男人的差彆就是一顆孕痣。

但謝星珩要當醜夫郎。

船媽媽叫了兩個哥兒過來,對著謝星珩的臉一頓撲粉伺候,弄出個脂粉氣很濃,鼻側有大黑痣的妝容。

江知與看了自歎不如。

難怪小謝不讓他幫忙畫。

他的臉也很出眾,也想改改。

濃濃撲粉,他的臉上畫了一片暗紅胎記。

兩人又換上小哥兒穿的豔麗衣裳,跟著最後一批離船的男人身後,進了主城區。

王府坐標很好打聽。

他們胡亂逛一逛,發現有很多盯梢的人在附近。

這種盯梢,讓謝星珩很不理解。

又不能在王府門口砍人,何必呢?

退讓一步,他們都輕鬆。

現實是,沒人願意退。

謝星珩看了一圈,有了基本計劃。

王府門口是靠近不了的,隻能“空投”,或者在城內運氣爆棚,能偶遇王府的人。

他帶著江知與,去找木匠,做了個大型彈弓。

跟弓箭同個原理,換了一種形式。

彈弓好做,當天拿貨。

府城空曠地區難找,他們找了一片湖,沿岸試射。

計算好準度跟射程,他們沒急著動手。

江知與先安排退路,保證能全身而退。

鏢局有五條船,用來水路運貨。

其中四條是買的舊船,隻有一條,是他爹爹做主打造的。

這艘船隻走豐州跟府城這段路,是個小型貨船。

它最大的特殊之處,是船底板另有乾坤。

普通船到了底部,就是最後一層,這艘船有夾層。

很薄,一尺多點。

人在裡頭,隻能平躺。

胖一些的,還躺不進去。

船走水路,

也是大財產。()

沒到拚命的時候,不會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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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會有人突然裡外捅刀子,這樣會把船捅漏水。

接了要命的差事,一切不好說。

江知與等了兩天,看船停在岸邊,又做另外的打算。

他們去義莊,跟屍體一塊兒運出城。

義莊的屍體,不會個個都有棺材。

很多無主的屍體,是官府集中處理,一把火燒了,或者挖個深坑埋了。

江知與把選擇權交給謝星珩。

謝星珩:“……”

果然活得久,什麼都能見識到。

他竟然還有“躺屍”的一天。

義莊他沒去過,醫院的太平間他都沒進過。

最近距離的接觸死人,是家裡長輩過世,他跟著祭拜。

謝星珩想想船艙麵臨的風險,對比“躺屍”的心理關,自我安慰道:躺屍總比真死好吧?

他選躺屍。

江知與不敢聯絡鏢局,他們在城裡,都是以“醜夫郎”的麵貌見人。

聯絡義莊,要找好理由。

這年代,最常見的說法是:“我家死了兩個奴才,一並拉出去埋了。”

簽了賣身契的人,命賤如草。

江知與照顧夫君,給他一個當“管事”的機會,他一個人躺屍,叫夫君看著他被拖走。

出了城,他再詐屍。

謝星珩:“……”

這提議更驚悚。

“彆,我們一起。”

這天下午,他們把密信裹在石頭上,在外又包上夾棉的布料,結結實實纏緊了,再包一層寫了“有信在內”的紙,用漿糊貼在外麵。

背上背簍,裝上大號彈弓。

江知與不讓謝星珩跟,讓他在街口等著。

他熟門熟路,在他們之前踩點過的地方來回踱步張望,像是在等人。

等巷子裡沒人了,他立刻進來,動作迅捷的拉開彈弓,朝著王府的方向,投射出密信。

開弓不看,他鬆手就退。

邊把彈弓往背簍裡放,邊往巷子口走。

等王府那邊傳出“有刺客”的喊叫時,他已經到了街上。

王府裡湧出很多帶刀侍衛,百姓們慌張奔逃。

江知與順著他們的方向跑,順道拉上了在街沿等著他的謝星珩。

走過五條街,後邊的叫喊才被距離隔開。

他心口狂跳,膽氣見肥,乾了這麼一件大事,不跟夫君言說心緒,隻抓著謝星珩的手,牽著他往義莊的方向走。

往義莊的方向走,有香燭紙錢賣。

江知與買了些,給謝星珩一點心理安慰——給逝者供供,心裡就不怕了。

謝星珩確實有點。

他嘴上不饒:“你看這黃紙,跟道士畫符的黃紙,有什麼區彆?”

江知與說:“更糙,顏色更深,也更小一些。”

這條街有

() 陰陽先生的招牌,能寫個悼詞,算算日子。

謝星珩往裡看了兩眼,為他的經曆再添一筆濃彩。

他們到義莊外的屍體堆旁邊,找個地方躺下。

義莊的人會“摸屍()”,把死人身上最後一點值錢物件都拿乾淨。外衣也會被扒掉。

這一步通常是燒埋之前進行,拖得遠遠的,弄完直接毀屍滅跡,也不怕鬼魂來找。

提前弄了,還要跟屍體待一陣,義莊的老人也怕。

江知與來不及做更多準備,隻能把他們的臉蒙上。

這也是常見的。有些貴人家裡,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府上死了人,就會戳毀臉,或是蒙上臉。

他們運氣不錯,沒被壓在車底下。

但躺在屍體上麵的感受,也不能說很好。

驢車上路,一路寂寥。

江知與悄悄睜眼,沒看見有人隨行,他稍抬上身,回頭看,義莊的老頭趕車認真,嘴裡還哼著《大悲咒》。

真博學。

他再安然躺下,這條路出城,是走的野路,不過城區。

進了亂葬崗,氣氛陡然變得陰森。

他們不再留,趁著老頭架柴火垛時,悄悄摸摸下了車,順著來路跑。

最後一環,最是輕鬆,也最是險要。

因為那老頭子恰好回頭,看見了兩個人在跑,大喊了一聲:詐屍了!!?[(()”

詐屍又怎樣。

這裡又沒其他人。

夫夫倆跑得更快了。

江知與心還是軟,他怕給人嚇出毛病,跑一陣回頭看了眼,這老頭果真見多識廣,他竟然繼續搭起了柴火垛!

江知與心神一鬆,放聲大笑:“小謝,我們回家去!”

謝星珩大口喘氣。

他在屍堆上,呼吸都屏著,早有缺氧感。

這會兒靜下來,他抬手,才發現手裡還捏著一把不知什麼時候抓來的紙錢。

他順手撒了,也大笑起來。

算著日子,他們奔逃了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他們像是過街老鼠,趕路連驢子都不敢騎,腳底磨出了泡,夫夫倆累得麵黃肌瘦,買的小號成衣都空空蕩蕩,四處灌風。

終於可以回家了。

豐州隸屬於昌和府,出了府城,沿路南行,水路有一個白天的路程,陸路要一天。

他們警惕著最後一程的危機,不走夜路。

在十月初七,抵達豐州。

此時的廣平王府,一群幕僚坐著,研究那封“射”到府裡的密信。

信件簡單,僅有三張符文。

火漆印也簡單,非常容易仿製,僅有“日月”二字。

日月是明。

程明的印章就是日月章。

程道長寄來符文,是為了給王府解災保平安。

身在局中的人,更好理解。

解災,是他們馬上有一場災禍要來。

渡過以後,可以平安。

最後的“驅邪”,他們跟謝星珩一樣,解讀了一個“奪嫡”的意思。

把其他有競爭力的人“驅”掉,爭一個正統。

廣平王的長子林庚是當今聖上最偏愛的皇室子弟,不是皇子勝似皇子,朝內也有許多大臣心向著他。

幕僚們多數傾向於參與奪嫡。

廣平王不滿意這個解答,他兒子當了那麼多年質子,突如其來的偏愛,怎麼可能純粹?

為父者,愛子之心勝過權利。

他仔細盯著“驅邪”符,嗓音發緊的說出他不願意信的解讀。

“有沒有可能,這個‘邪’是指我兒子?”

林庚不是皇帝的親兒子。

是皇室,但不是直係,血脈不純。

若這樣解讀,這三張符的意思就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滿室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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