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喬薇的心都被她說軟了。
她握著聞謹言的手, 把聞謹言帶到了房間裡,兩人說著悄悄話,道:“彆害怕,我在你身邊。”
掩上門, 聞謹言坐在床邊, 陸喬薇扯了一把椅子, 歪歪斜斜的坐著, 怕氣氛嚴肅, 她握著聞謹言的手放在膝蓋上, “好啦, 有什麼事你告訴我,我什麼都不怕的,我特彆勇!”
聞謹言做了一會思想準備,才徐徐開口。
“以前的事的確不太記得,但是記得的都不太好,瓊斯夫人走後, 我父親又娶了一個妻子, 後來那個妻子自殺了,屍體是在櫃子裡找到的。”
陸喬薇心臟一咚。
這個開場白,她再勇也頂不住啊。
她舔了舔唇,問:“在櫃子裡?”
聞謹言並不是故意嚇唬她,這些都是事實, 看著陸喬薇驚恐的表情, 她僵硬地點頭,道:“警方說是吃了安眠藥,爬進櫃子裡,然後就死掉了。”
難怪那次她從櫃子裡爬出來, 聞謹言會嚇的把家裡所有櫃子換掉,陸喬薇小聲問:“跟你爸爸有關係嗎?”
“他在國外,警方說和他沒關係。”聞謹言說:“那個妻子嫁過來,就沒怎麼出過門,她一開始會在家裡種種花,時間長了開始悶悶不樂,再後來抑鬱了。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我父親。”
陸喬薇沉默了很久。
她握著聞謹言的手,說不出“我不怕”這種話,因為她心裡是恐懼的。而且,她父親妻子應該也說過“不怕”這句話,結局卻叫人很多人害怕。
沒必要撒這個慌。
聞謹言又說:“我喜歡把東西放在櫃子裡。”
聲音很慢,用了所有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完,“我很害怕,怕,我會……”
“不怕!”陸喬薇嚴肅地說:“隻是一個習慣,這就跟小朋友一樣,她們會把喜歡的東西會藏在盒子裡、箱子裡,這是你保留的一份童真,你不是喜歡毛絨玩具嗎,毛絨玩具那麼大,除了放在櫃子裡,就沒合適的地方放了,是吧?”
“可是……我還把你關進去了。”
“誰說的!指不定我看你塞毛絨玩具,說喜歡它們,我吃醋呢,我想要鑽進去,你拉不回來,就睡進去了。咱們在一起這麼久,家裡哪個地方我沒睡過?就一個櫃子把你嚇到了?有沒有出息?”
“沒有出息……這不一樣。”聞謹言小聲說:“我占有欲太強了,這種思想不太正常。”
“嗯,是不正常。”
陸喬薇指出她的問題,不想騙她。
同時,她也實話實說,“但是你努力克製了,克製不住你也跟我說了呀,這種表現非常好,你感覺到不對,我們就一起改。”
“你認為我說的對就點點頭!”
聞謹言點頭。
陸喬薇滿意地說:“再不行,我們就去醫院看看,哦對了,你跟你爸爸有聯係嗎,有他聯係方式嗎?”
“你問這個乾嘛?”聞謹言疑惑地皺眉。
“打電話問問他呀,我覺得你的恐懼來源都是因為他,我們就問清楚,他有沒有把人關進櫃子裡,要是沒有,你就不用擔心啊。”
陸喬薇道:“我說的有道理吧,不把話說清楚誰知道呢,也許他妻子是自己覺得櫃子有安全感呢?你不要這麼誤會自己。”
她看著聞謹言,“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的占有欲從來沒有給我帶來困擾,都是在我能接受的正常範圍,還給我帶來了幸福感,我覺得很甜蜜。”
聞謹言被她說的眼睛泛紅,“嗯,大猛,謝謝你。”
陸喬薇給她擦擦眼角,攥著紙巾,嚴肅又很猶豫地說,“最後,我問你個問題啊,你打老婆嗎,我跟彆人在一起玩,你會想打我嗎?就是……有沒有家庭暴力。”
她小時候看了一部電視劇,裡麵的男主,平時看著文質彬彬,回家就打老婆,簡直童年陰影。
“不打,肯定不會打,我要是打你。你就拋棄我,直接拋棄我。”聞謹言發自內心的說。
陸喬薇點點頭。
愛情不是放縱,未來如何也說不準,陸喬薇一直覺得,戀愛、婚姻是有約束力的,既然選擇在一起,兩個人就要一起努力,她可以給聞謹言鼓勵、勇氣,真正走出來要靠聞謹言個人。
陸喬薇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陪著你走出所有陰影。”她伸出手指,幼稚地說:“我們拉鉤。”
聞謹言把手靠過去,陸喬薇就勾住她的小手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能變,陸喬薇永遠喜歡聞謹言,會跟聞謹言結婚的,一輩子都不會變。”
她又道:“聽你這麼說,我也有點害怕。”
聞謹言問她,“你害怕什麼?”
“我都給你承諾了,你要是不給我承諾,你騙我怎麼辦,你現在得到我了,以後不喜歡我怎麼辦?”
“我會一直喜歡你。”聞謹言認真地說,又勾勾她的手指,“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是之後無數個十五年,像重生那樣不停的愛你。”
陸喬薇心頭甜甜的,“你還害怕嗎?”
“不怕了。”聞謹言認真地說。
至於那些占有欲很強烈細節,陸喬薇沒讓聞謹言說,她不想聽那些偏激的念頭。
理由很簡單,說多了,會影響她們在一起的樂趣,以後草木皆兵,她會太過於在乎聞謹言的想法,聞謹言又會太克製,導致兩人的心無法靠近。
她看聞謹言跟彆人在一起也會難過,也會吃醋,看那些情敵,有時候會想一個個“掐死”。
這方麵聞謹言做的一直很好,吃醋會告訴她,難過會跟她撒嬌,所以她把聞謹言誇讚了一番。
陸喬薇說:“我們不行超級厲害的!聞不行永遠滴神!要再接再厲啊!聞謹言!撒拉黑喲!”
她又捧著聞謹言的臉吧唧兩下,喜滋滋地說:“哎呀,都是一些小事,我以為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呢,好困哦,我可以睡一會嗎?”
剛剛喝了太多的酒,陸喬薇這會還醉著呢,她爬到床上,伸了個懶腰。
聞謹言給她按太陽穴。
沒忍住,低著頭在陸喬薇臉上親,一邊一個,像平時陸喬薇給她蓋章一樣,滑稽搞笑,很有成就感。
她以為很可怕的事,被陸喬薇兩三句話解決了,對,都是小事,不要害怕,很輕鬆就能控製住。
等陸喬薇睡著,聞謹言在床邊坐著,拿手機給秘書打電話,讓她預約醫生體檢,包括精神科。
秘書問:“怎麼這麼突然?”
聞謹言回道:“要結婚了,婚前體檢。”
……
接下來幾天,陸喬薇沒什麼很要緊的事,她隻接了宿永綺這一個單子,現在設計的也差不多了。
正好顧星辰來信息了,說是抽出時間了,約宿永綺出來好好談談,然後又問她能不能一起來。
陸喬薇幫人幫到底,就跟著一塊去了。
顧星辰今天穿著一件鴉青色的大衣,發型和妝容都弄得很精致,長發編成了一根馬尾,畢竟是初戀,縱使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有點點特彆的。
她看到陸喬薇打招呼,“陸設計師。”
陸喬薇禮貌地問:“大明星那邊怎麼樣,拿到獎了嗎?”
顧星辰點頭,很開心地說:“拿到了,最佳女演員獎。”
“哇,現在是不是應該叫影後了?”陸喬薇又疑惑地問:“那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了,拿了獎不是要在那邊多待幾天嗎?”
顧星辰道:“衣服都選好了,剩下的交給造型師了,陸小姐設計的珠寶很適合典禮,辛苦了。”
“談不上辛苦,還是你的服裝好看。”陸喬薇跟她寒暄了幾分鐘,宿永綺的車就到了,宿永綺從車上下來,道:“不好意思來晚了,路上堵車了。”
本來她可以早點到的,誰知道那兩條路過機場,有粉絲給愛豆接機,把機場堵的水泄不通。
她今兒也是盛裝出席,紅色的裙子,頭發做成了卷,朝著顧星辰看去,顧星辰跟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兩個人早不是當年的青澀樣兒,對視的時候,卻有了種恍然隔世感,湧上心頭的感覺很複雜。
陸喬薇道:“你們聊,我去前麵看看風景。”
說完,她就把位置讓出來。
此時近黃昏,夕陽倒進水裡,留下一片金黃,波光粼粼,道路旁種著楓樹,正是落葉的季節,不少情侶手牽手散步,踩在上麵有沙沙的聲音,陸喬薇買了杯果汁,一邊踩葉子,一邊喝。
回來的時候,天差不多黑了。
宿永綺和顧星辰還在聊。
她站在欄杆邊看星星,突然就聽到一聲很輕蔑的嘲諷聲,定睛一看,發現旁邊居然還蹲了個人,她還以為自己打擾到了彆人,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看到,我沒踩到你吧?”
“沒有。”那人低聲說,“你聲音小點。”
陸喬薇哦了一聲,往旁邊退過去,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身上的衣服穿得倒是好看,就是戴口罩、墨鏡,嗯,大晚上的還戴墨鏡,怪可疑的。
她時不時往那人身上瞅,總覺得有點眼熟。
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把腦袋上的鴨舌帽壓得更低了,然後又換了一個地方繼續蹲著。
陸喬薇記得,她剛剛去散步,也看到這個人了,要不是從身形看是個美女,陸喬薇要以為是個變態了。
路邊,有小年輕抱著吉他緩緩地吟唱,“……是歲月寬容恩賜,反悔的時間,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否還能紅著臉,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那樣美麗的謠言……”
——王菲的《匆匆那年》
此情此景萬分貼切,陸喬薇都有些被帶入了。
顧星辰還叫許星月的時候,很喜歡宿永綺,為了她放棄了一次出國機會,在往後的歲月裡,一邊為曾經的癡狂而後悔,一邊不停的許願時光倒流。
要是不認識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