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玉陪著遲芮舒去她的學校上課, 遲芮舒背了個書包,把書放在裡麵,非要跟她坐在第一排, 一個教室百來號人,坐在前麵特彆顯眼。
她哪裡好意思哦, 低著頭小聲跟遲芮舒說話, “芮芮,我來蹭課, 坐這麼靠前不太好吧?要不我換到後麵去坐。”
“你不說自己是來蹭課的,誰知道你來乾嘛的?噓,不要說話, 教授來了。”
教授在藝術界的名聲很大, 很多人來蹭課,有的人比沈卓玉年紀還大, 沈卓玉扭頭看了看, 就跟遲芮舒共看一本書。
情侶兩個坐在一起, 很容易講話,遲芮舒比較憋不住,每次假裝記筆記,在本子上亂寫亂畫,跟沈卓玉講小話。
沈卓玉就很嚴肅,並不是經常回她。
【阿姨, 你發現沒, 很多人在盯著我們看。】
【後麵那個男的怎麼一直看你, 好惡心。】
【阿姨, 待會課間, 咱們在教室親嘴吧。】
【阿姨……】
“遲芮舒?”上麵的教授拿著粉筆戳了戳桌子, “請你來講這個人體雕塑的要點與比例……”
“好的,首先要觀察他的材料,是泥塑還是石膏,這是黃金比例人體……”
遲芮舒站得筆直,聲音說的都比之前要大許多,像是個學習的乖乖崽,教授掃了一眼她的書本,說了一句“sit down, lease”。
沈卓玉本來不想回她話,看她那麼得意,就在書上寫了一句話:【你沒聽講,就知道怎麼做?】
遲芮舒回:【當然,這種題目so easy】
沈卓玉在心裡說了一句:真乖。
兩人的年紀差了十多歲,從來沒有一起學習過,頂多是遲芮舒讀書,她給遲芮舒送飯,每次她站在教室外等遲芮舒,遲芮舒看到她臉都很臭,不願意出教室。
她就進去哄遲芮舒吃飯,有人問她是遲芮舒的什麼人,她那會也就是二十剛出頭,不好意思跟彆人說她是遲芮舒的後媽,她就說自己是遲芮舒的姐姐。
然後,遲芮舒凶著一張臉,說她是“阿姨”,是“老阿姨”。
沈卓玉很尷尬,不知道怎麼接話,就自顧自說:“你叫我阿姨也挺好的。”好歹不會連名帶姓的叫,有進步了。
的確,遲芮舒叫她阿姨後,對她也禮貌多了,就是個脾氣很臭的壞小孩而已,相處久了,沈卓玉也知道她本性不壞。
她多去學校幾次,遲芮舒就肯吃她的飯了,有天下大雨,她來的時候忘記帶傘,想著跑回去,遲芮舒借了把傘扔給她,說:“待會記得還回來,也不知道你每天腦子在想什麼,笨死了。”
沈卓玉被她罵的沒麵子,倒是心裡暖暖的,等她吃完飯把保溫桶送回去,晚上再過來接遲芮舒。
來來回回,比較麻煩,她們後座上,聽著雨水拍打車窗,心裡卻有了絲絲的暖意。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遲芮舒是“母女”的感情,把她當成自己的繼女對待,但是遲芮舒跟她告白,她心臟慢了幾拍,想到了《牡丹亭》裡麵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從她住進遲芮舒家裡,她們兩個就生活在一起,不管是過節、還是雙休,家裡總是她們兩個,遲芮舒剛喜歡她那會,試探地說過一句話:“我爸每年回來一趟,第二天就走,算你什麼男朋友,你還不如當我的童養媳,你跟我,我養你。”
好好的話有點羞辱,沈卓玉嘴上讓她不要胡說八道,心裡卻背德的想:好像是那麼一回事,我跟芮芮待在一起,好像古代那種關係。
沈卓玉又想到,她和遲芮舒關係最好的那段日子,她去教室外等遲芮舒,遲芮舒都會偷偷的尋找她的身影,偷偷往她這邊看,那時候就會有一兩縷鏽黃色的陽光飛進窗戶,照亮著空氣裡的灰燼。
也算是她們度過了一段美好青春朦朧學校戀情吧。
想著,下課時間到了,遲芮舒被教授留堂了,說是有點事要問她,沈卓玉怪緊張的,還以為是她們講話被發現了。
幸好教授隻是找遲芮舒說事,想拉她做項目,讓遲芮舒參加一個雕塑展,遲芮舒跟教授談好價錢,就牽著沈卓玉的出教室,大大方方好不彆扭。
遇到熟人就說沈卓玉是她的同學,兩人在談戀愛,沈卓玉沒澄清,她也開心啊,她站在學校裡,就跟那些小姑娘們一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