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侵後的第八天(2 / 2)

老部長微微點頭。

安娜在旁邊聽見,下意識環顧了一圈,點數人頭:“五人座?可我們這裡有七個人……”她極輕聲地自言自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程聲耳朵微動,視線轉向安娜。

安娜冷不丁對上程聲的視線,心裡一突,好像心裡打的小九九全被程聲看見了似的。

她連忙挪開視線。

直升機“噠噠噠”的螺旋槳聲,在所有人期待慶幸的目光中出現,它逆著陽光飛來,懸在天台的上空,落下一節懸梯。

倒計時0:01:19

“快,部長先上!”直升機上的大兵放下懸梯後,趴在艙口喊道。

那截梯子足有五六米的高度,在空中搖搖晃晃,晃得老部長眼前發昏,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握住懸梯的兩側,扭頭求助似的看向段奕:“就,我先上了?”

段奕點頭:“您抓緊時間,這裡不是直升機懸停的最佳位置。”

沒誰保護一下嗎?萬一摔下了怎麼辦?老部長有苦難言。

他硬著頭皮踩上懸梯。

倒計時0:00:59

程聲深吸了口氣,他感覺到危險在靠近,他不斷地看向外麵更遙遠的方向,邊郊的林子裡禽鳥振翅飛出,市裡的動物園區不時傳出咆哮。

他滑到段奕身邊,壓低聲音:“我覺得不對勁。”

段奕也在看向相同的地方,他常年在野外出任務,比起城市,深山老林他更熟悉,而這些禽鳥野獸的反應,他比誰都了解。

“加快速度。”段奕低聲說道,“我會最後一個上去。讓林謙和你綁一條救援繩上,他背你上去。”

程聲沒回他,隻是看向羅小南,招手讓他過來:“你上去。”

羅小南猶豫地看了眼程聲,又看了看那晃晃悠悠的懸梯,老部長才爬了三四格,已經有些腿軟了。

邊上安娜聽見程聲讓小孩上去,心都涼了半截——一共五人的座位頂多再塞一人,那小孩上去了,她不就被放棄了?

這會兒她見小孩猶猶豫豫不敢動,她一咬牙,跑上去推開羅小南:“你不上我上,大家抓緊時間!”

羅小南被對方推得一個趔趄,被許英拉了一把。

許英和林謙臉色都不太好看,隻不過這時候沒功夫再計較這些,段奕看了眼程聲,命令林謙道:“你帶這孩子上去,許英隨後,博士我帶。”

“是,段隊!”

羅小南趴上林謙的肩膀,林謙抬頭看著懸梯上進展緩慢的兩個人,不得不開口:“部長,您必須再快一點了,直升機撐不了懸停那麼久。”

部長在上頭點點頭,冷汗直掉。

倒計時0:00:30

程聲和段奕兩人走到天台的邊緣,程聲掌心一片冰涼,還有三十秒。

三十秒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這倒計時到底將意味著什麼,都在這三十秒之後揭開。

倒計時0:00:20

部長距離直升機的艙口還有將近兩米的距離。

林謙還沒能上去。

倒計時0:00:10

程聲看向外麵。

城市的外圍邊郊,鬱鬱蔥蔥的大樹陡然開始野蠻生長,枝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向天空,連成了片,沉沉地彎向中心,像是要遮天蔽日一般。

成百上千數不清的鳥,從林子裡飛向城市,像是失去了導航,悶頭撞向大廈、樹乾。

安娜驚叫一聲,就見那些鳥自殺似的朝他們直衝過來,一連好幾隻直直撞上直升機的前擋風玻璃。

直升機劇烈晃動,頂上的警告燈頻繁亮起紅燈,發出警告的鳴笛聲響。

老部長被趴在艙口的士兵拉了上去,安娜懸在不上不下的地方,懸梯抖動得劇烈無比,她絲毫不敢再動,緊緊拽著繩梯尖叫。

“不行,直升機撐不住了!”林謙低聲說道,他仰頭衝安娜大喊,“跳下來安娜!快跳!”

直升機引擎發出不妙的哀鳴,駕駛員不得不開始拉升高度,那些無頭蒼蠅似的鳥不斷地衝撞機體,攪得直升機不斷搖擺,繩梯不知不覺繞成了一團。

許英沉著臉,“她這樣下去,機子會墜!”

就在說話間,他們的身後傳來一陣“哆哆”的急促響聲。

段奕扭頭一看,隻見距離他們僅是一樓之隔的地方,建在窗外的養鴿籠舍被幾十隻鴿子發了狂似的啄咬,老舊的鐵籠栓子搖搖欲墜。

段奕瞳孔微縮,猛地把程聲壓倒在自己身下,同時提醒林謙許英:“趴下!”

兩個隊員幾乎是神經反射地服從段奕的命令,林謙護著懷裡的小男孩撲倒。

幾乎是同時,身後的鴿籠應聲落下,幾十隻白鴿撲打著翅膀,瘋了似的衝向他們!

“拉起來!拉起來!”直升機上的駕駛員大吼。

程聲被段奕壓在身下,他勉強抬起頭,白鴿撲著雪白的翅膀,像是飛蛾撲火一樣,直衝進直升機飛速轉動的螺旋槳裡。

直升機裡全是老部長的驚叫,紅燈閃爍晃得刺眼,駕駛員吼著拉升和躲避的聲音夾在冒黑煙的引擎裡。

安娜在劇烈的抖動下,終於抓不住繩梯,她尖叫一聲,直直背摔下來,兩三米的高度,足夠讓她大吃苦頭。

直升機踉踉蹌蹌地飛離樓頂,機身像是要散架一樣,拉升上幾米後,又迅速斜著墜了下去。

一聲巨響和火光,直升機斜著插入不遠處的另一幢大廈裡,那一片全是尖叫。

段奕站起身,將程聲重新抱回輪椅上,兩人走到天台的邊緣,這個城市不止他們一處出了狀況——

大樹徑直將枝椏插入了大樓,從這頭穿透到那一頭,伸出的枝椏末梢染成了血色。

草坪裡的小白花,長成了嚼著秋千的食人花,根莖隆起,直接將草坪翻了個底朝天。

動物園裡的野獸似乎也跑進了城裡,程聲能聽見那些咆哮聲,就像是分立地盤一樣,一聲接著一聲。

一切都亂了套。

好像人染上的病毒,隻是整場災難裡極小的一個環節而已。

程聲的輪椅扶手上,沾了一根羽毛,他仰起頭,漫天是雪白的羽根,沾著通紅的血,紛紛揚揚地從頭頂飄下。

倒計時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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