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反應過來火堆受潮了沒法點著的時候,他凍得牙齒都上下打架,最後隻能靠被虎耳草一層又一層地緊緊裹住,溫度漸漸回籠過來。
等到了白天,溫度稍稍回升後,杜南榮在路上撿了一輛廢棄的SUV,車鑰匙還插在車上。
他沒想到車裡的導航功能居然還能用,靠著車載導航上的避開紅色擁堵路線,杜南榮倒是走了一條人和車都比較少的路線。
杜南榮最後一次和自家女兒聯絡的時候,告訴過對方最好待在有標誌性的、視野良好的室內。
他相信對方一定知道躲在哪裡、需要什麼最合適。
——自從他把她從火場裡救出來、領養長大,他一直教導對方遇到險境、困境該如何自保,該怎樣來最大化地拖延自己的生
存時間,直到等到救援。
杜南榮握緊拳頭,在心裡祈禱著。
在距離大學城的路標還有三公裡的地方,杜南榮把車停了下來,改為步行。
本該是欣欣向榮的大學城裡,現在幾乎到處都是屍體。
杜南榮每看到一個穿著模樣酷似他女兒的女孩,都會忍不住心驚一下,確認後再是慶幸。
他身後虎耳草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移動,虎耳草長到大約有兩米的高度,任何試圖靠近杜南榮的感染生物,都會在靠近之前,就被虎耳草抽走。
白天街道上的感染者數量不算多,可聞到杜南榮氣味的感染者仍舊抵抗不了誘惑地衝出來。
杜南榮一邊狂奔,一邊尋找目標建築。
當他看到一幢玻璃全是七彩琉璃一樣的建築時,杜南榮腳步一頓,旋即奔向大樓。
杜南榮試圖推開大門,卻發現大門被裡麵用東西堵死,但他不僅沒有沮喪鬱悶,反而欣喜若狂起來。
他繞著這座建築跑了一圈,找到一個沒有關死的窗戶翻身進去,並且隨手關進了窗。
杜南榮喘著粗氣,環顧建築內的四周圍,螺旋樓梯位於大堂的正中央,直通向五米高的二樓。
他慢慢踏上樓梯,微有些老式的螺旋狀樓梯傳來“嘎吱”的聲響。
杜南榮下意識地動作一頓,然後才又繼續往上走。
他注意到二樓的一個房間裡有光影微動。
杜南榮快步走過去,猛地打開房間。
“不要過來!”房間裡的人尖叫,把所有能拿到的東西一股腦地砸向門口。
杜南榮連忙躲到一旁,直到房間裡沒東西可丟了,才走進去:“你們冷靜一點!我不是感染者。”
“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學生?”他詢問。
“帝大的學生?商英專業的?!”杜南榮驚喜極了,“那你們認不認識杜靜書?”
被問到的學生臉色有些猶豫古怪,他看向杜南榮:“你是杜靜書的爸爸?”
杜南榮點頭。
“杜靜書一直有提到您,說您會來救她。”那個男生說道,他抿抿嘴,說話有些吞吐。
杜南榮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她在哪裡?”他問。
“在走廊最裡麵的一間房間裡。”那個男生說道,他頓了頓,“她的情況有點特殊。”
“她被感染者咬了,但我們遇到一個教授,他給杜靜書打了一針不知道什麼東西,她沒變成那樣的感染者,但是那個教授說,隻是暫時的。”
杜南榮立馬跑到走廊最深處,他停在唯一那扇門前,握上把手的大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用力擰開。
一個女孩躺在角落裡,身上蓋著薄薄的外套和毯子,她把身體全都藏在外套和毯子底下,看到有人進來,下意識地避開視線。
杜南榮看到熟悉的麵孔,他呼吸一頓,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樣找到了女兒。
他一時間沒有動作,女孩也有些疑惑地慢慢抬頭看過去,旋即渾身輕微顫抖起來:“……爸?”
杜南榮回過神,他大步走過去,俯下身緊緊抱住女孩,輕柔地拍著她的頭發:“沒事了,我來了。”
杜靜書攥著杜南榮的衣服嗚咽地哭。杜南榮注意到她的小臂上,有一排牙印,傷口的地方發紫發黑,卻沒有更近一步惡化,好像被製止住了一樣。
他由著杜靜書在他懷裡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等杜靜書平靜下來後,杜南榮輕聲問道:“給你打針的那個教授還說了什麼?”
“爸?”
“你同學和我說了大致情況。”杜南榮說道。
他安撫道:“沒事的,爸現在認識一個朋友,很熟悉這個病毒,我們有辦法戰勝它的。你告訴我,那個教授給你打了一針後,還說過什麼?”
杜靜書一點點回憶:“邵教授說,這個針劑也許能起到一點緩解的作用,但隻是暫時的,他需要得到什麼資料,才能做出真正的抗體疫苗。”
“他說,也許我會變成完全不同的樣子,既不是感染者,也不是普通人類……”杜靜書有些不安地看著杜南榮。
杜南榮聽到這個姓氏,有些耳熟,這個姓氏並不多見,可他碰巧之前在程博士那兒就聽到一個。
他問:“那個教授你認識?叫什麼?”
“他是我們大學請來的客座教授,講述神學與宗教講座,叫邵乘陽。”杜靜書說道。
杜南榮瞳孔一縮。
這個名字!他記得!
他很少見到程聲博士情緒波動大的模樣,罕見的一次就是基地那兒告知博士,他的導師邵乘陽博士發出了信號,還活著。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向來冷清冷靜的博士激動的樣子,他也就把這個名字順帶記住了。
杜南榮猛地起身:“我們走。爸認識一個人,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而另一頭,程聲他們的車隊駛進了放置外部儲存設備的聯邦看管區域內。
大門口的鋼門將他們攔在門外,直到程聲通過證件掃描,兩邊鋼門才緩緩打開。
看管區域大門的正常運作,讓所有人心裡燃起了一線希望,生出一種仿佛回到了正常世界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