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後的第八十五天·“你們這是拆家去了?”
儘可能補充淡水,是野外生存的首要保障。
即便他們身邊帶了水,也是考慮了攜帶重量,帶的是人體最低攝入必需的量,沒人會嫌淡水多得喝不完。
杜靜書還陷在被馬陸貼身的毛骨悚然裡,難免有些分神。
她一邊埋頭跟著前麵的人走,一邊疑神疑鬼地摸著後頸,總覺得身上好像還有什麼蟲子爬過,快把她惡心瘋了。
冷不丁的,杜靜書被張九章一把抓住肩膀,猛地往後一扯。
杜靜書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口鼻就被杜南榮捂住。
杜南榮壓低聲音叮囑她:“彆叫。”
他說完,慢慢鬆開手。
杜靜書這才注意到他們走到了哪裡。
他們麵前是一汪不大的水潭,水色渾濁,水麵上還能看見有蠅蟲漂浮。
這樣的水潭,四周圍除了張九章一行人踩出來的腳印外,居然沒有一點活物的足跡。
杜靜書的視線慢慢往上挪,旋即瞳孔猛地一縮——
茂密的林間樹乾上,一條條顏色黑紅、粗壯的馬陸盤踞在不高的深色樹乾上,一動不動,幾乎完美的隱匿在其中。
足有幾十條。
他們一行人仿佛誤入了馬陸窩一般。
這些馬陸和先前杜靜書遇到的那幾條,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趴在杜靜書脖頸後頭的馬陸,隻有手指粗細長短,可眼前這些,卻一個個足有四五米長,約有成人的腰那麼寬。
它們就圍著水潭而棲,彼此糾纏在一塊兒。
杜靜書無聲地倒吸了口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普通馬陸無害,但眼前這種體型的,誰也不知道吃不吃人。
張九章看向杜靜書等人,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所有人安靜地後退,離開這片地方,不要驚擾到這些東西。
就在他們快要離開水潭的時候,一條巨型馬陸忽然從樹乾上遊躥下來,細細密密的肢節爬過乾枯的樹皮,發出讓人渾身發毛的“呲呲”聲。
張九章冷不丁地出聲:“不要抬頭。往前走。”
杜靜書一聽,渾身一抖,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注意它。
她僵硬地抬起頭,那條巨型馬陸倒垂在他們的正
上方,幾十隻赤色的節足在空中擺動。
杜靜書一抬頭,就能看見馬陸的口器正對著她。
杜靜書沒叫出來——事實上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哪怕心裡已經瘋狂冒出上百個“操操操”,她嘴唇緊緊閉著,用鐵鍬都彆想撬開。
“繼續走。”張九章見杜靜書並沒有叫出聲,更沒有驚到那條好奇的馬陸,立馬拽走杜靜書。
杜靜書像是雙腳紮根在了地上一樣,一動不動,直到被張九章拽了個趔趄,她才像是回了神,仿佛機器人一樣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
她還能聽見那條巨型馬陸發出的“呲呲”聲,就盤旋在她的頭頂上,似乎對她極有興趣。
張九章低低說道:“先前那幾條馬陸的粘液使你的身上有馬陸的氣味,它或許把你當成了同類。不要怕,繼續往前走,走出它們的生活範圍就好了。”
杜靜書聽見了張九章的聲音,但她的大腦像是卡住了一樣,每個字都聽見了,但又好像沒法理解張九章在說什麼,大腦一片空白。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杜靜書頭頂那條巨型馬陸終於失去了好奇心。
它忽地揚起身體,直接從杜靜書頭頂上方幾十公分的樹乾,遊到了另一頭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靠近它,他們就站在那條巨型馬陸的腹下,清晰地看到它的節足如同鋼刃一樣鋒利,在粗壯的樹乾上留下可怕的刻痕。
就在巨型馬陸快要遊走的時候,它的尾部忽然往下一垂,細足幾乎掃過杜靜書的肩膀,要是被這樣的節足刮到,無異於被卷進幾十片刀片裡。
杜南榮瞳孔微縮,一把壓下杜靜書,同時揮起手裡的消防斧,猛地橫劈過去。
突然爆發的力道和速度,竟是一口氣接連砍斷十幾根節足。
巨型馬陸發出一聲嘶鳴。
張九章見狀大喝一聲:“跑!”
林謙和許英倒吸口氣,就見那條馬陸吃痛地從頭頂樹枝上跌滾下來,龐大的身軀蜷曲成一團球,在滿是枯葉的林地上瘋狂打滾。
原本安逸地待在水潭四周圍的巨型馬陸,被這邊的巨大動靜紛紛驚醒。
它們從四麵八方的樹冠枝葉間躥下,也不知道是逃竄還是攻擊,直往張九章他
們的方向衝來。
段奕見狀,獸瞳微縮,獸爪猛地踩住那條被杜南榮砍斷節足的巨型馬陸,鋒利的爪子當下就把馬陸切成兩段。
林謙他們已經跑出了百米遠,扭頭一看,就見通體雪白的遠古生物腳踩巨型馬陸,發出一聲震懾的獸吼。
從林間躥下的幾十條巨型馬陸,當下蜷起粗長的身體,本能地擺出防禦的模樣,像一團堅固的鐵球,一個個裝死般地待在原地。
林謙張大了嘴,那些巨型“馬陸球”壓在枯葉上,乍一看倒像是什麼巨大鳥禽的蛋。
“好了好了,它們不追了。”林謙喘著粗氣說道,“停一下喘口氣。”
在茂密的雨林裡越野速跑百米的體能消耗,和平地完全不一樣。
林謙撐著膝蓋喘了幾口氣後,看向杜南榮,豎起大拇指,才有力氣開玩笑道:“杜工真狠啊,二話不說把人馬陸砍成殘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