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下這個節骨眼,最容易致人死亡的,不是食物飲用水被耗儘,而是絕望擊垮人的心智。
杜南榮還做消防急救員的時候,接過一次戶外搜尋的任務,他們在找一隊走丟在大山裡的驢友。
當他們找到這群人的時候,已經沒有生還者了。
那些人的裝備還很齊全,食物飲用水都有至少兩天的用量,身上也沒有被野獸襲擊的傷口。
唯獨在發現他們的四周圍深山裡,看到許多重複的腳印,顯然這些人在這一帶發生了迷路。
最後,杜南榮他們在複盤的時候,得出結論,是這些人在絕望下,主動放棄了求生的意誌。
一個看起來無足輕重的小小念頭,有的時候往往能爆發出讓人驚訝的強大力量。
程聲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後,暫時停下來休息,補充食物和水分。
在這樣壓抑的地下溶洞裡趕路,時不時需要彎腰鑽洞,或者攀爬一段,體力消耗得飛快。
程聲亮著火光打量四周圍,有些驚異地發現,他們在不知不覺見,似乎進入了另一層溶洞,整個形狀都與之前不大一樣。
杜靜書的恐慌不安似乎得到了一點緩和,她聽見程聲說的,也抬頭打量了一下周圍,驚喜地發現他們的確往上走了一層。
“這和溶洞的形成有關。”杜靜書試探地開口解釋,見程聲看過來,有些膽怯。
直到程聲朝自己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講,杜靜書才抿抿嘴,把書本上的知識搬出來。
“溶洞是地下水沿著可溶性岩層的層麵、斷裂麵和解理麵,在溶蝕和侵蝕的作用下形成的。”她解釋。
杜靜書比劃著,說道:“地殼的升降會引起地下水位的降升,從而造成溶洞有許多層。像帝京的石花洞,就有六層,肇慶的七星岩,也有三層,這在喀斯
特溶洞地貌裡很常見。”
“我們越往上走,距離地表就越近。”杜靜書說道,眼睛微亮,補充,“離出口也越近。”
杜靜書從沒想到她在大學專修的冷門專業,居然能派上用場。
程聲聞言微點頭,對於杜靜書能夠分析出這些來已經非常訝異了,倒是不會再問小姑娘能不能給他們找一個出口。
畢竟專業的探險家、地質學家都在這樣的溶洞裡走投無路,何況一個隻是選修專業的大學生。
段奕忽然收拳,臉色一沉,示意他們所有人噤聲。
一行人見狀,下意識地繃緊神經,呼吸都放緩放輕了許多。
周圍一靜,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細小聲音就被放大了,尤其因為溶洞的特殊結構,聲音幾乎都會被放大。
就聽見一陣不規則的窸窣聲,似乎朝著他們靠近過來。
“滴答”一聲,水珠滴落在岩壁上的水聲,讓一行人驚覺,猛地看向發聲源頭,卻是在杜靜書身上。
小姑娘一無所覺地茫然看著其他人,幾乎在心裡哀歎,怎麼又是她中招?
然而杜靜書周圍並沒有任何生物出沒的影子,那聲滴落的水滴聲從何而來,誰也不知道。
直到又是一聲。
杜靜書咽下一口口水,不安極了。
程聲將火苗移到杜靜書的身後,就見小姑娘身後的岩石壁上,一片血色。
程聲瞳孔微一縮,走向杜靜書身後。
杜靜書的背後,衣服被刮破,兩道深刻的血痕不斷往下滴著血,浸透了那一片衣服。
許英見狀倒吸了口氣,連忙扯下布料包紮。
因為光線緣故,先前誰都沒發現杜靜書受了傷。
至於杜靜書自己,她天生沒有痛感,就連起初被感染者咬了一口,都是被同學提醒才發現的,這次也同樣如此。
她愣愣看著身後被血染成紅色的岩壁:“是我的?”
杜南榮連忙檢查了一下杜靜書的狀態,失血情況似乎不太嚴重,要是不知道受了傷,幾乎看不出失血來。
許英替杜靜書包紮好後,輕聲安慰道:“沒事,包紮好了,不會留疤的。”
杜靜書聞言笑起來,看向許英說道:“我不擔心這個。我隻是怕……我這一路都滴著血過來嗎?那會不會引來什麼東西……?”
段奕和張九章兩人始終繃緊著神經,他們先前正是因為靠近而來的動靜才屏息。
而這會兒,更加讓人不安的是,這個動靜消失了。
程聲在觀察石壁上的血,那些血滴落在石壁上,奇怪地凝成了膠狀,有些像……布丁。
“博士在看什麼?”杜南榮壓低聲音問。
程聲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沒什麼。”
他沒法告訴杜南榮,這樣膠狀的血,通常情況下,是死人血管裡的血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