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後的第一百零九天·難怪,活下來的也都瘋了
瘴母到底算是什麼東西,誰都說不準。
古書裡說,那也算是瘴氣的一種,隻是毒得可怕,人一觸之,必死無疑。
但瘴母,又比任何一種瘴氣還要狡猾多變。
它忽大忽小,忽聚如車輪,忽散如彈丸。
誰也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它怎麼才會消失。
程聲扭頭看了一眼那瘴母,隨手一團火焰丟過去。
就見原先的青藍火焰,似乎變了個樣子,如同鋸齒一樣,周圍還爆裂著細小的火花。
那小模樣,囂張無比,程聲略顯意外地微微挑眉。
火焰氣勢洶洶地裹住那團瘴母,看得林謙杜南榮幾人一喜。
然而僅僅是燒了短短幾秒後,火焰就消失了,程聲微一頓,這說明那團瘴母光團中,沒有了可以燃燒的物質。
可光團並沒有散開消失,它就像是一團飄渺無實質的東西。
張九章見狀咒罵一聲。
“上次你們遇到它之後,是怎麼躲過去的?”他問段奕。
他一腳踩進一團粘膩無比的淤泥裡,感覺到淤泥裡不知名的蟲子被他驚飛四竄,倉促地掠過他的腳背腿脖。
張九章皺眉迅速拔出,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就見那團瘴母仍舊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
段奕回他:“我們沒躲過去。”
所有人一愣。
“我們的專家在當時認為,隻要不接觸它,它的威脅性就不會太大,並且不認為瘴母會主動向我們發出攻擊或是移動。”段奕說道。
身邊程聲冷笑一聲。
絕大部分人,即便是某些“專家”,也常會犯這樣的認知錯誤,認為但凡不是生物的東西,都不會發動攻擊,認為氣象不會致人死亡。
但在他們生物學家的眼裡,生物的定義是非常廣泛的,甚至許多異常的氣象,是由微生物引發的。
譬如252億年前,海水缺氧和硫化程度明顯加劇,引起了固氮細菌和綠硫細菌的大爆發,從而導致生物大滅絕的惡劣古海洋環境。
氣象離不開生物,認為氣象不會主動攻擊人類、致人死亡,更是一種對生物的蔑視。
段奕接著說道:“專家認為瘴母的成因與地質環境的獨特無二性有關,所以他們決定紮營下來研究它。”
“我們紮營在距離那團瘴母約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將所有的研究器械都搬了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不時地向後打量瘴母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語速很快。
“起初,那團瘴母移動的速度非常緩慢,幾乎肉眼察覺不到距離在縮減,這也大大降低了專家對瘴母的危險性預估。”
——和他們現在遇到的這團完全不一樣。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在於他們相距的距離,也總是被保持在一個接近不變的數值上。
即便他們在儘快移動,這團瘴母也仍舊陰魂不散。
段奕接著說道:“當我發現那團瘴母的確在向我們的營地靠近時,我向專家提出警告,但被忽視了,他們認為我過度緊張,認為瘴母的些微移動是在一個可變範圍內。”
“直到它更加接近我們。”
“我們的任何設備在它的附近都失靈無法使用,再齊全的裝備也無濟於事。”段奕冷冷說道。
“設備出現了問題,那些專家才開始著急起來——儀器上的數據線條大起大落,波動得像是十級地震下的曲線。他們認為這是不可能出現的峰值和頻率。”
“我最後警告他們撤離。他們開始收拾儀器。但是太晚了。”
“那團瘴母就在我們的視線下,迸裂成剛才的模樣,無數大小如同彈丸一般的光點四射開來。”
“那麼漂亮,在乳白煙氣瘴氣下,更像是仙境幻境。”段奕聲音更冷,“但事實卻是,我們被它包圍了,哪怕我們小心地沒有去觸碰那些光點,仍舊有科研人員出現了被瘴氣腐蝕的跡象。”
“他們的防護服,在穿梭瘴氣的時候,被樹枝藤蔓刮破,但凡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缺口,都足以讓他們受到感染。”
林謙愣愣地問:“那最後……?”
“我和其他隊員意識到了這些光點的威脅,我們原本已經帶著那些專家開始試圖突破包圍圈,但是但凡沾染上那些東西,身體就會迅速腐蝕破爛。”
“第一個被沾上光點的人,整條胳膊都很快爛得直流膿水,肉爛成一坨坨沒有活性的組織,用刀稍一挑,就能看見白骨。”
“腐爛蔓延得極快,我們不得不當機立斷,直接砍掉那人的胳膊。”
“但這根本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我們根本顧不上蔓延的速度。”
段奕深吸口氣,他全都記起來了,有的人一腿一手都被那瘴氣光點沾上,肉眼可見地發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