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後的第一百二十七天·【第一更】“導師,您的火焰在我手裡。”
就是那一次的經曆,讓邵乘陽徹底迷戀上了超自然。
他著手研究,向當地、甚至在全國、全球範圍收集一切有關那個男人的傳說。
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十年,邵乘陽從來沒有停下追尋對方的腳步。
機緣巧合的一次,邵乘陽拿到了那個男人的血,是當地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賣給他的。
那人說,對方受了很嚴重的傷,昏迷不醒。
邵乘陽當時詫異極了——在他心裡,那個男人比肩神明,怎麼可能受傷?
他跟著那個當地人找到對方,就看見那個男人躺在一張獸皮上,身上幾乎開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在他的四周圍,跪著一群當地的獵人和女人,嘴裡都在念著當地晦澀的方言。
邵乘陽問那人發生了什麼,那些跪著的人又在說什麼。
對方回答他,說那個男人為他們擋下了可怕的山洪,卻被山洪卷席下來的銳物猝不及防捅傷。
他說,那些跪著的人都是被救下的這個村裡的人,他們在跟隨巫師禱告,希望言靈能救起他們的恩人。
邵乘陽吸了口氣,立馬通知了研究院派直升飛機來搭救,這麼嚴重的傷勢,這群人卻想著用什麼巫師來救人,簡直是胡鬨!
可還沒等來直升機,他就眼睜睜看見躺在獸皮上的男人忽然蜷縮起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變成了一頭渾身青羽、身長巨大的鳥,直接把他們躺著的屋子紮了個穿。
那隻鳥漂亮極了,它的羽毛像是利劍,具有金屬的光澤,它的足隻有一隻,如同金鉤。
當地人見狀,全都驚恐地呼啦啦跪了一圈。
在尚未開化的青山裡,這些當地人有著最原始的崇拜,他們說這是神鳥,驅動著可以燃儘世上一切的可怕火焰,它的手裡有一支亡魂的隊伍,為它操控,為它披荊斬棘。
邵乘陽沒有把那些人的神話信仰聽進幾分,他隻是詫異又著迷地看著這隻漂亮的鳥。
他知曉遠古至今的千萬種生物,那些滅絕的、尚在的,他無一不知,可偏偏眼前這頭隻有單足的鳥,是他聞所未聞的。
就在邵乘陽為它著迷的時候,它忽然又發生了變化。
它的體型飛快地縮小又膨脹,來來回回地變化往複,看得當場一眾人都恐慌不安起來。
最後,它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渾身如同金屬一般的翮羽竟是變成了短而細密的絨羽,原本龐大而修長優雅的身形,也變成了一個毛茸茸而肉嘟嘟的團子身形。
小鳥啾的胸口青藍絨羽處,被血染得通紅,可傷口卻已經明顯開始了自我愈合。
邵乘陽把它抱起來,像是抱著他家那隻陪了他十年的老邊牧的感覺。
他告訴那些人,他要帶神鳥治療,讓它恢複。
直升機轉著螺旋槳下降,讓青山裡從未見過直升機的人都詫異不已,不自覺地後退。
邵乘陽帶著受傷縮小後的小鳥啾登上直升機。
在直升機上,邵乘陽又經曆了一次瞳孔地震——他眼睜睜看著小鳥啾又變成了一個奶娃娃。
邵乘陽無論如何都沒法解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把對方送到了軍醫院,還沒來得及和護士備注交代一聲,就又被研究院緊急叫走。
——因為他先前在大山裡沒有一點信號,錯過了太多重要的事項討論。
等到邵乘陽開了五天的會議才被放出來後,那個奶娃娃已經被送到了某個福利院,而中間的信息一度出現了誤傳,那個奶娃娃險些就消失在邵乘陽的眼皮子底下。
後來又經過了幾方周轉,好不容易才最終確定了對方的下落,以至於邵乘陽真正再找到對方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個月後了。
邵乘陽驅車去福利院,路上忐忑無比,以為他能得到尋找多年以來的一個答案,可現實卻是,他盯著眼前的奶娃娃,奶娃娃也盯著他。
一雙墨黑的、淡漠的眼睛讓他心裡發虛,可奶娃娃最後卻奶聲奶氣地開口問他:“是你要帶我走嗎?你要做我的父親嗎?”
邵乘陽也真沒好意思占對方的便宜,最後讓奶娃娃喊他導師,而他再一次投入了似乎是個無底洞的找尋裡。
他回到青山裡,又和當地的人好好打聽了一番關於“神鳥”的傳說。
他遍尋古籍和史料,最後一點點地結合現代科學拚圖,找到了唯一一個能夠解釋他看到的真相的假說。
——遠古基因顯性學說。
他不僅癡迷於此,更癡迷於那些神乎其神的傳說,他篤定那些傳說裡,一定是建立在曾經真實存在的生物的基礎上,即便被美化、誇大了,那也是存在的。
畢竟,他親眼見過。
邵乘陽把奶娃娃領養回來後,就起了研究的念頭,隻不過他顧忌對方的真實能力,始終不敢大作文章,他保留著抽血液樣本比對、提取、實驗的進度。
從領養的那一天起,邵乘陽每隔四個月就會為程聲抽一次血。
直到那一年,程聲在抽血的過程中,突然表露出極大的不配合與痛苦出來,青藍色的火焰從他的身體裡竄出來,不受控地襲擊了整個抽血間。
滅火劑完全不起作用,最後邵乘陽不得不清除抽血間裡的所有人,直到程聲的狀態穩定下來、那火焰消失,才進入其中。
事後,程聲對那次的失控毫無印象,但自那之後,邵乘陽減少了對程聲的抽血頻率。
他不斷地用程聲的血液提取樣本做實驗,做基因對比,做乾細胞提取,進行自我複製等等。
邵乘陽好奇,人能不能也做到像神那樣,揮手翻天覆地一般。即便以前不可以,那麼現在呢?有著現代科學的助力,他能不能做到?
邵乘陽一邊研究,一邊教導程聲。
他一直以為,程聲會在某一天突然長大,突然恢複所有的記憶和能力,突然離開。
可沒想到,直到程聲成為最年輕的研究院院士,他似乎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那樣成長,甚至還是個雙腿殘疾的殘廢,沒有一點神明的跡象。
邵乘陽失望卻又驕傲。
——程聲像是他的作品,完全由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優秀作品,甚至,程聲就像是他的完美分-身,他的所有理念、所有假想,都灌輸給了程聲,而程聲也毫無保留地認同他,與他一起研究。
如果沒有這次的病毒和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程聲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和導師研究了那麼久的課題,其實是他自己。
邵乘陽看著程聲,他向程聲伸出手:“你的血,是我所有研究的基礎。”
“而它也成了進化本身的保障。它的穩定性是一切實驗品的穩定保障。”
程聲旋即明白了邵乘陽的意思,他猛地握緊拳頭,羅小南、張九章、杜靜書、邵乘陽,他們四個人都是邵乘陽的研究產物,他的血液恐怕對他們的情況都有參考價值。
程聲冷冷看著邵乘陽:“我的血給你?讓你變成什麼呢?一個死不了的隱患嗎?說真的,導師,您怎麼會認為,我會給您我的血?難道因為您從一開始的算計撫養和教導,我就該感恩戴德地用我的血回饋您?”
邵乘陽並沒有因為程聲的話裡帶刺而被激怒,他搖頭說道:“我了解你,程聲,你當然不會那麼乖巧。”
他冷不丁地移動,快得驚人,在林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出現在林謙的麵前,一把拽住林謙,慢慢舉起離地。
邵乘陽說道:“你需要一點外力來推動,我很清楚。”
他收攏手掌,林謙感覺到自己的頭頸骨頭發出受壓怕的咯咯聲,他不住地翻白眼,試圖用身體扭轉來甩開對方的桎梏。
邵乘陽對程聲說道:“我的覺醒是遊隼,你應該知道這種生物的優勢,它的速度每小時390公裡,短時爆發沒人比得上,所以不要試圖做什麼小動作。”
杜南榮肩頭上的虎耳草猛地跳下來,拔地的瞬間長成一顆頂穿天花板的巨大盆栽。
邵乘陽一驚,虎耳草抽冷子地一巴掌扇過去,被邵乘陽將將躲過,林謙則被舍棄地丟到了一旁。
林謙趴在地上拚命咳嗽,虎耳草擋在邵乘陽的麵前,細密的根莖和肥厚的葉瓣組成了一道嚴密的綠牆。
邵乘陽眼色一冷:“變異植物?”
杜南榮躲在綠牆後捋了兩下葉瓣瓣,誇虎耳草出現得真及時。
邵乘陽掌心裡冒出一團青藍火焰,他冷聲說道:“程聲,你應該最清楚一株變異植物能不能擋住你的火焰。你想讓它變成一團草木灰麼?”
“讓草回去。”程聲開口,對杜南榮說道。
杜南榮聞言隻好讓虎耳草回到自己肩頭上,畢竟草和火是真的相克,硬剛剛不動。
虎耳草的大動靜引起了許英那邊的注意力,先前的幾聲槍響都是完美消音的,以至於許英並沒有注意到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