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熟悉到每天都能聽到的聲音,然而這一次卻讓蹲在地上的千裡渾身一僵,像是被揪住命運後頸的貓,不敢回頭。
是、是織田作啊……
臥槽為什麼織田作會出現在這裡啊!他不是應該在上班的嗎!他不是應該在港口黑手黨底層兢兢業業的搬磚(bushi)嗎!為什麼會在這個已經成為廢墟的醫院裡啊喂!
不等千裡多想,那腳步聲已經來到了身邊,一雙手直接把她從五條悟麵前帶進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裡。
“織田……先生,我沒有事的。”
千裡掙紮了一下想要從織田作之助的懷裡脫出,卻隻是雙腳落到了地上,而織田作之助正用著他藍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看著千裡全身。
在注意到千裡纏著繃帶的左手與殘破的外套和毫發無損的身體的時候,他神色一沉,脫下自己的風衣覆蓋在千裡的身上。
“抱歉,我……”
不等他說完,千裡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有事情,這次隻是個意外。”
她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風衣,左手下意識放進後方掩蓋住那顯眼的白色繃帶,又伸出完好的右手覆上對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就像是意外的□□一樣,和織田先生你沒有關係,況且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嘛。”
和千裡帶著微涼的手掌完全不同,屬於織田作之助的手是溫熱的,即使被她的手覆蓋,也依舊帶著自己的熱度,甚至源源不斷地傳遞進千裡的手心裡。
真的是天使啊,織田作之助。
話說黑手黨就這麼過來了可以嗎?織田先生有請假吧?萬一因為曠工減工資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千裡的聲音帶上了愧疚。
“應該是我對織田先生抱歉才對,明明織田先生應該在工作的,現在……”
“那些都不重要。”
這次反而是織田作之助打斷了千裡的話,他帶著熱量的手反而包裹住千裡的,用近乎歎息的聲音說著。
“隻要你沒有事情就好。”
織田作握緊了手中微涼的手,藍色的眼眸裡隻有千裡一個人的影子,落下的話語認真而又堅定。
“你是最重要的。”
是的,眼前的這個對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是他決心去背負去守護的存在。
區區一份工作又怎麼能與之相比?
千裡忽然感覺到了某種異常從心底緩緩升起,不同於她吹織田作天使時感動的心情,也不同於她平日裡麵對對方的自然,而是一種近乎於負麵的,讓人不住顫栗的情緒逐漸從心口蔓延至全身,甚至讓她藏在風衣裡的左手都忍不住細微的顫抖起來。
‘——你是最重要的。’
明明依舊感動,就連心也像是被輕柔的水波托起,然而又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存在包裹著,明明依舊溫柔,卻緊密的讓人恐慌。
‘——你是最重要的。’
不該是這樣的!
她注視著織田作之助的眼眸,心裡想的卻是快一點躲開這樣的目光。
‘——你是最重要的。’
這不應該。
她想要動一動腳步或者說些什麼把這段糊弄過去,然而事實卻是她的雙腳如同是被釘在了這裡,動彈不得。
不應該是這樣的。
千裡茫然地想著這句在腦海裡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話,一句疑問從心底悄然出現。
為什麼在這樣溫暖的目光裡,自己卻產生了近乎恐懼的情緒呢?
“我——說——”
一道拉長了的聲音打破寂靜讓千裡從思緒中脫出,她轉過頭,隻見一旁已經站起身了的五條悟一副不滿的樣子,絲毫沒有欺負小女孩兒後被抓包的心虛,甚至還理直氣壯的反過來指責。
“你們是忘了這裡還有一個大活人嗎?”
千裡:“……”
抱歉,真的忘了。
心裡想的是一回事,但是說出口的肯定不能是真的冷酷無情的話。千裡拉了拉織田作之助的手,給對方解釋。
“這位是五條悟先生,是他救了我。”
織田作之助看了眼沒個正形的五條悟,腦袋裡瞬間又回想起自己剛來的時候看到的對方“欺負”千裡的樣子,默默把千裡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偏偏他的臉上相當正直。
“十分感謝你救了千裡,五條先生。”
五條悟麵無表情地看著儘管在道謝但是行動卻像是防賊一樣的織田作之助,覺得這一大一小真是簡直了。
簡直了!豈有此理!我五條悟可是一位認真負責深受學生愛戴的老師,你們感受不到我嚴肅正經又溫柔親切的氣質嗎?
“看來你就是她的監護人了?”
織田作之助從過來開始的一切行動都被五條悟收在眼底,自然也就沒錯過對方看到千裡外套時的神情。
看來對方除了身份不太白之外貌似也不太普通嘛。有趣,所以也是因為環境原因嗎?但是單純的環境可養不出——那樣的眼神。
“算了算了,事情完事了我也該走了。”
不等織田作之助再說什麼,五條悟擺了擺手就要離開。走到一半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往前的腳步生生一拐,整個人又拐到了千裡旁邊。
“你會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