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回到日本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淩晨。
四月末的氣溫並沒有多高, 更何況是淩晨,但太宰治卻不以為意。
他下了飛機,不著痕跡地離開了人群, 在某個隱蔽的角落裡, 撥打了織田作之助的電話。
他相信,既然他能知道了,那麼事件中心的織田作本人不可能會不被千裡告知。
撥打過去的電話在嘟地響了一下後, 就被迅速接通。
“太宰。”
裡麵傳來了織田作之助的聲音。
“回來了嗎。”
之前在武裝偵探社討論的時候,千裡就和他說已經通知了太宰, 現在對方給自己打電話,也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啊, 沒錯。”
太宰治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垂下的眼眸裡是如同此刻夜色一般的晦澀。
“聊聊吧。”
這個時間,正適合不是嗎?
“嗯。”
織田作之助聽出對方要和自己兩個人單獨聊的意思,直接報了自己的地址。
沒一會兒, 趕到的太宰治就和織田作在一個房間裡。
“老實說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太宰坐在椅子上, 長歎一口氣。
“一個不注意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把我支出去就是為了這個……”
是因為自己能看出森先生的陰謀所以才這樣的嗎?
“但是現在提前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拉開椅子,坐到了太宰治的旁邊。
“就結果來說,肯定不會是那種。”
孩子們轉移了,他不會被mimic抓到這一點,所以織田作無所畏懼。
作為當事人, 他能夠深刻地明白, 如果一切都和千裡所說的未來一模一樣的話,那麼他的死因並非同歸於儘,而是失去了想要繼續活著的意誌。
“而且……”
織田作之助的神情認真起來。
“比起我自己,另一件事情更讓我關心。”
“有關於千裡。”
太宰治平靜地說出織田作之助想要說的話。
“如果說當初[龍頭戰爭]和《活著》裡為88的時間還能夠說是巧合的話, 那麼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但是從前隻能隱晦地用提醒的她現在卻突然能夠直白地說出全部的未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千裡在隱瞞。”
織田作之助毫不猶豫地揭露。
“她找到了一家名為武裝偵探社的組織,我到達的時候她的脖子上纏著紗布,她自己說是小傷。”
一旦他真的認真起來,絕對會相當可靠,更何況還是有關於自家孩子的事情,織田作之助的腦袋總是能無比靈光。
他回憶白天的細節,繼續開口。
“她換了襯衣,是偵探社裡與謝野小姐的,如果僅僅是臟了她不會丟掉,而且……外套上有血的氣味。”
作為曾經的殺手,他對於這種氣息相當敏感,僅僅是“一點”的擦傷是絕對不會沾染到外套上的。
“按照《宿命》來看,大概率是付出了某種代價。”
《宿命》的主角、甚至是配角或者是路人都找不到明顯周圍人的痕跡,那麼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本看似與這件事無關的呢?
所以顯而易見地,這本書最直接的關聯,應該是千裡本人。
太宰治沉聲說出自己早就想過的答案。
“這樣的事情,如果能說她肯定早就說了。”
他無比清楚,千裡對織田作到底是怎樣的重視。毫不誇張地說,如果織田作真的出事,那麼離千裡本人出事也就不遠了。
“所以我現在更擔心千裡。”
織田作之助的眼中帶著擔憂。
“她的狀態……不對勁,太正常了。”
儘管千裡和平時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和對方朝夕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織田作之助比千裡想象中還要了解她。
有的時候,太過於正常,反而成為了一種更加明顯的異常。
“正常啊……”
這種時候的正常,隻能說是在隱藏著更加不正常的地方。但是這個不正常是未知的,也是對方不會輕易表露的。
因為換做是他也不會,所以他反而更能理解對方。
僅僅是一些付出而已,付出……就一定要被人看到嗎?如果付出的東西隻能給人帶來悲傷的話,那麼相比起來,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太宰治垂眸,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這種事情總會知道的。”
是的,不肯說出的,一定是具有相當嚴重性的事情,而這一類的事情,往往並不是輕易就能隱瞞下來的。
說完,他果斷抬眸重新看向織田作之助,唇邊勾起的笑容十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