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天來到靈華坪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客居的張修士正坐在乾枯的靈田內渡劫,而他師父和四師弟呢,卻是一個指揮,一個飛高下低,手拿留影石不知道在那兒鼓搗什麼呢。
葉雲天默默地走上前去,想打招呼,但他師父根本沒空搭理他,而是不斷地發出指令。
“這個角度不好,再低一點,斜向左,對,再斜一點,重點是要拍到待會兒的劫雷閃電!”
“來了來了!沒錯,好,好,就是這個!現在快飛到上空,自上而下,來個俯拍,就要拍到烏雲籠罩下,張小道友那堅定的小身板!再高一點!可以了,開始拍,拍個十息就好……緊接就趕緊拍第三道劫雷……”
葉雲天是知道有些門派,會將本門弟子或大能晉階時的情景,用留影石給留下來,供本門弟子參考學習之用。
就是他自己,也曾經用留影石錄過一些法術高妙的鬥法場景。
但誰家還能這麼用留影石的?這忽上忽下,忽遠忽近的,簡直像是在兒戲啊!
然而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開口,準保要挨師父的罵,於是就老老實實地擱一邊觀看張修士晉階。
張修士已經順利地挺過了第五道劫雷。
那劫雷聲勢雖猛,可到現在張修士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也就是道袍角被燒穿了幾個小洞而已……看來,這次晉階,多半是能成的。
葉雲天就想起師父隨手給張修士的那枚靈丹。
說不得其中也有靈丹的效用……
但是,各有因緣莫羨人。
這些天,他閉關自省,心境大變。
他師父教訓得對,他這些年就是太想依賴外物,反而忽略了大道。
隻想著師父百年之後,他就能繼承這峰主之位,還有臨淵峰上下的資源,屆時他便可以一改師父的保守陳舊作風,將臨淵峰整頓一新,發揚光大……
然而卻忘了,自然宗的五峰三堂,最起碼都得是金丹中期,而他停在築基大圓滿已經好些年了!
比如張修士,跟他修為接近,然而一場機緣,今日就結丹有望,何嘗不是對他汲汲營營勞而無功的諷刺?
他還在那兒無限地感慨,司靜航斜眼瞅見,也不讓他閒著,直接就朝他丟來了一塊留影石。
“既然來了,就做點事,你到那兒去,拍張小道友的背影!”
“是。”
雖然還在納悶師父的用意,葉雲天還是老老實實地按著司靜航吩咐的,飛到一塊巨崖上,拍靈草地中,晉階中張道友的背影。
待到第十道劫雷儘放威力,始終處於眾目交集的張修士,一身道袍都被劈成碎布條,頭發和胡子都燒成焦灰,臉上東一道焦黑,西一道血印子,看著活像是剛從灶膛裡被扒出來的柴火似的,然而張修士此時卻是處於極度玄妙之中,耳邊清音唱響,身內經脈如大江大河,條條皆通,丹田處已成指肚大小的金丹!
這結了金丹,就有資格被稱一聲道君了。
哪怕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在修仙界裡也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畢竟,十個築基修士裡,到最後也就有一兩個才能結丹。
張修士頭頂上的劫雲儘散,道道金光透過雲層,直射到以張修士為中心的半畝靈田上,一時間祥雲陣陣,霞光葳蕤。
而因為修士結丹引發的靈氣急聚,雖然大部分都教張修士結丹所有,還是有許多靈氣散逸在外,激蕩之下,化作靈雨,如牛毛般細細灑落……
臨淵峰上下,不管是仙仆還是來蹭靈雨的修士,幾乎全都馬上盤膝而坐,儘力地享受這白來的福利。
到了這個階段,司靜航肯定不會還那麼不通情理,非得拉著兩個弟子給他當免費的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