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照耀在宮牆和琉璃瓦上,這本該是後宮日常的一天。
然而突然傳來的消息卻讓各宮主位娘娘們陷入心煩和慌亂之中。
“什麼?皇後娘娘召見?”
姚貴妃還沒用完早膳,正喝著平常飯後的一盞羊乳。
聽到皇後召見的消息,不由得雙眉倒豎,眼角噙霜。
姚貴妃今年四十出頭,在二十多年前,那可是寵極一時的,頭胎就生下皇子,晉封為皇貴妃,風頭一時無兩,甚至在朝中還隱隱有立她為後的呼聲。
可惜,當時畢竟年輕氣盛,妒嫉心強,隻不過教訓了幾個想要勾引皇帝的新進宮女,惹了陛下不快,雖沒有什麼懲罰,卻也再沒提過讓她母儀天下。
此後姚貴妃所生四皇子長大成人,也積極參與到奪位之中,那話裡話外的,就有些埋怨當年的姚貴妃沉不住氣,不然若姚貴妃身為皇後,四皇子就是嫡子,太子沒了就是他最尊貴,何必跟諸皇兄爭得這麼辛苦?
但這二十年來,雖說她盛寵不再,宮裡又有了趙妃,丁嬪,謝嬪這些個小妖精吧,但她們都精明得很,沒有人敢來挑釁她這個貴妃的,就是皇後,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隻有在年節時,才露上那麼一小臉。
如今怎麼就敢大喇喇地召她過去了?
“不去!本宮今兒身子不快,待日後好了再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姚貴妃冷哼一聲,將手裡的玉盞重重頓在案上。
“娘娘,那邊來傳話的人說了,皇後娘娘之所以召大家過去,也是得了聖上的旨意,有要事要同大夥說,若是哪個因為沒去惹了聖上不快,那後果……就,就自負……”
姚貴妃就笑了,“喲!怪不得這口氣一下子就粗了起來,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得了陛下的好臉色了?行吧,那本宮倒要去瞧瞧,咱們這位皇後娘娘,倒底是得了什麼令箭了?”
姚貴妃坐到紫檀鑲螺鈿妝台前,懶懶洋洋地由著女官為自己梳妝。
忽而目光一轉,想起什麼事兒來。
“昨兒侍寢的不是董美人?”
“回娘娘,正是。”
姚貴妃撇撇嘴,“難道董美人是皇後安排的?”董美人侍寢得力,在陛下麵前為皇後美言了,所以陛下就要給皇後作臉?
可也不像呀?
皇後也是快入土的人了,皇後所生的皇子就沒長大成人,隻有一位公主還早就嫁了,皇後娘家顏家雖然有點文人名頭,可人丁實在不興旺,如今隻剩下個十來歲的小子,差一點就絕了戶了,真是連扶都沒得扶……所以皇後也沒緣由突然作妖啊?
事涉皇後,姚貴妃可以說話隨意,旁邊伺候的人卻不敢亂接話岔,隻好默不吭聲。
正是一片寂靜之時,就聽著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回娘娘,昨兒宮裡出了大事了……和寧宮那邊說……”
小跑著進來報信的是姚貴妃的心腹女官,姚貴妃在宮裡經營多年,幾乎在各宮都安插有眼線。
皇後為人謹慎保守,她那宮裡如鐵桶一般,倒是沒能安進去眼線,反倒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和寧宮那兒,有給姚貴妃通風報信的。
姚貴妃聽得瞪圓了眼,“居然有這種大逆不道的!”
謀害天子啊!
雖說她有時也做夢,夢到皇上駕崩,四皇子登基,封她為太後吧,可到了醒來,那是半個字都不敢提起的。
日常見到四皇子,也是耳提麵命,教他如何利用自己是小兒子的便利,討好陛下!
“是哪個下的手?”還給失敗了?
這可太……好了!
現在三位皇子裡頭,就她生的老四年紀最輕,羽翼未豐,跟那兩個較量未免吃虧,陛下自然是春秋再長一些比較好了。
而且以她對陛下的了解,這事必定要查到某一位皇子頭上。
豈不是就跟當年太子自儘案一樣,又能去掉一位強勁對手?
“聽說,陛下大為震怒,連夜將呂相蘇太師王太傅召進宮來密議,一宿沒睡就去上了早朝,而且太孫府,被圈禁了!”
姚貴妃麵露恍然,笑了,“嗬,這是誰動的手腳,倒是先除了個小輩啊……”
雖然太孫的年紀都快四十了,比二十來歲的四皇子可大多了,但姚貴妃就是覺得太孫的輩位低,同皇上隔了一層,皇位根本不該有他什麼事兒。
太孫名為太孫,可這些年又沒半點實權,就是麵見陛下也頂多年節入宮的一兩回。
他有什麼能耐在宮裡對陛下下手?
肯定是哪個等不及了的皇子,想早些奪位,卻怕事發牽連自己,於是來個禍水西引。
心腹女官又接著說,“現在是張公公帶著人在審案子……興許以後還能再審出些什麼來呢?哦對了,昨夜裡陛下還召見了皇後……”
姚貴妃冷笑了聲,“難怪這一早就要把所有人都叫去立威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再百般看不上那個老女人,可偏偏老女人占著後位,還命那麼長就是不死。
宮裡遇到事情,皇上最先想到的還是她!
說話間,梳妝已畢,姚貴妃把手搭在女官臂上,施然起身。
“走,咱們瞧瞧皇後娘娘要出什麼妖蛾子去!”
坤安宮外,來自各宮的幾隊人馬正好狹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