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皇帝臨時加戲,已經打定主意要跟著陛下南巡的眾人,也得咬牙配合,不就是苦苦哀求,求皇帝以國事為重麼?
“你們不必多說,朕已經下定決心,不過你們先前說的也有道理,為了穩妥起見,便由眾皇子同各位卿家,一並南下去吧!若是京城有失,我大晉也還能保存希望……”
但司靜航並不想看到這些配戲,直接離座而起,下令調頭轉回京城。
這特娘的可怎麼辦啊?
眾人都是瞠目結舌,無計可施。
眼瞅著陛下的車輦已經開動,他們是跟著陛下回京城,還是跟著眾皇子南下避禍?
沒過幾十息,各人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本來隨著司靜航出城的這些人,就是十分想要保全身家性命的,這會兒就算司靜航給了他們一個突然襲擊,他們在心裡猶豫再三,最後隻有三五個人追向了老皇帝的車輦,餘下的眾位皇子皇孫,文武大臣,就都停留在了原地。
呆滯也隻是一時的。
畢竟,這些天,謠言已經在京中越傳越烈。
據說北方三關已經破了兩關,隻剩下不到一萬的殘兵在苦苦支撐,等到北蠻人破了殺虎關,那就會挾勢南下,如入無人之境了!
他們是真害怕碰上北蠻軍啊!
況且雖然老皇帝不南下,誓要與京城共存亡,固然臨老的時候英雄了一回,但算算陛下的千秋,也差不多了,細想想,還是皇子更有……希望。
因此眾人惶然感慨一番,還是按著原計劃,繼續上路。
皇家校場內,三位皇孫都在揮汗如雨地操練著。
在一邊指點他們的是侍衛裡武藝最精的王統領,司世燁本就在軍中呆過一段時日,倒是十分珍惜這個機會,抓緊時間,提高手上的工夫。
司世焓本就是遊俠天性,對於習武也很積極,但他在二皇子府裡,原本就不缺習武師父,因此他在技巧上能提高的就很有限,隻能是多磨多練了。
而司繼厚在府裡是被打壓的存在,往日都躲在房中默默讀書的,雖然三人的年紀都差不多,可他那小身板,是最瘦弱的。
因此他就學得很是吃力,才打了一路拳法,射出十幾箭,就鼻尖冒汗,氣喘籲籲了。
司世焓很輕鬆地騎在馬上跑了一圈校場,甚至還揮舞著大刀,找了位侍衛當陪練,來個馬戰。
要不說這小子皮實呢,整個校場上他躥來跑去,就沒停過一時半刻,可還是那般精力無窮的樣子。
甚至還有閒工夫,蹲在司繼厚旁邊看他射二十米箭靶。
“賢侄,你這手上的力道也太弱了些,你小時候就沒學過練過嗎?是不想學嗎?”
司繼厚擦了把汗,隻覺得兩臂酸脹非常,又聽到堂叔紮心的問話。
這就是傳說中的飽漢不知餓漢饑了。
那是他不想嗎?
他和母親連頓熱乎飯都吃不上,還想去學武藝?
再跳出來顯眼,沒準嫡母一生氣,就弄死他們母子倆了!
畢竟自打嫡母進府,府裡就再也沒有庶子出生。
而他是在父親沒大婚就由宮女出生的長子,嫡母看著他的眼神,裡頭都帶著冰茬子!
他還沒答話,旁邊的另一位叔叔世燁也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繼厚,歇一會再接著練,不然明兒你這胳膊保準抬不起來!”
司世燁是知道寄人籬下小透明的滋味的,因此對這位差不多同年的侄子,還是很照顧的。
“世焓,你是王妃所出嫡子,不知道我們這些庶枝旁係的難處,哪裡是想學什麼就有什麼的?”
就他會的這些,大部分還都是進了禁軍以後,同那些同袍們學的。
那些同袍們自身的水平也就那樣,都是實戰裡頭摸索出來的野路子,他東學一點,西學一點,本來覺得自己也算可以了,沒想到碰到王統領,壓根不夠看的,過招時不用五招就被輕鬆放倒。
司世焓撓了撓臉,有些訕訕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是我想當然了,賢侄,等練完了,叔請你去吃聞香居的小金豬!”
他長這麼大,就沒碰到過什麼想要要不到的事兒!
所以是挺難想像這大侄子過的苦日子的。
司世燁和司繼厚還沒答話,就聽一道中氣十足的蒼老笑聲傳過來。
“你們三個小的,果然沒有偷懶啊!”
三人一起回頭,看到是老皇帝,一身勁裝,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頓時瞪大眼睛,都傻了!
不會吧?
今日不是陛下已經帶著文武百官出城去了嗎?
陛下有旨,讓他們不必出宮相送,讓他們勤學苦練,習武學文,不能荒廢了時光,他們這才在宮門口送了皇祖父之後,老老實實地到校場來操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