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合格的穿越者,十幾天下來,宋亞已冷靜地將自己的開局處境摸了摸底,結論……挺悲觀的。 首先就是窮,福利真的隻能保障基本生活,蘇茜姨媽工作日幫鄰裡帶帶孩子那點額外收入用在這麼大一個家上也不過杯水車薪,什麼穿越者的起始資金就彆想了,眼下兜裡才三個二十五美分的鏰子,那還是怕出什麼緊急狀況備著撥打公用電話的。 其他幾兄妹的情況也差不離,穿著體現得最明顯,托尼和自己的衣物基本全來自教會或慈善機構的捐贈,托尼現在穿著的深色大衣應是某個工廠的製服,袖口和肘部已快磨沒了,自己的黑色翻毛夾克來自某個空軍老兵,內標上還有u.s.a.f1969字樣,成色同樣不堪。 康妮和艾米麗倆女孩子的待遇要好很多,蘇茜姨媽不會讓她們穿得太破舊,可惜八十年代的審美遺毒加上非裔對鮮豔顏色的過分喜好導致整體效果令人不敢恭維,當然,以上是宋亞這穿越者的個人看法。 窮還罷了,人身安全才是大問題,芝加哥南城的治安是米國排的上號的差,貧困、槍支、毒品、幫派、仇殺相互影響,如今已顯現出沉屙難返的趨勢。能令華國舉國震驚的槍殺大案換到這兒根本不是事,隔段時間就會來個幾起,甚至常有哪哪路人不小心被正在交火的黑幫流彈擊中身亡的新聞報導。 除了槍擊,盜搶等低烈度案件更是稀鬆平常,黑幫和毒品早已侵入校園,幾兄妹就讀的黑人區公立學校是重災區,比如同樣在等校車的幾個半大小子,正人手一根煙抽得霧氣繚繞,一看就非善類。 “yooo,托尼。” 還好都是街裡街坊,半大小子裡有個戴棒球帽的主動跟托尼打起了招呼,“你現在跟小洛瑞混了?” “hey。” 托尼把艾米麗送上剛到的小學校車,笑著跟棒球帽對了下拳頭,“過去說。”特意避開宋亞和康妮,往車站另一頭走去。 棒球帽有點眼熟,宋亞隻聽過彆人喊他的外號‘et’,應該他那雙大而且外凸明顯的眼睛和八十年代風靡全球的那部電影裡的外星人形象頗有相似之處。不過從帽簷下麵隱約露出的花色頭巾一角,就知道這位和自己差不了兩歲的‘et’是絕對的狠角色,在南城,花頭巾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往頭上戴的東西。 托尼交遊頗廣,中學的校車也很快到了,他和‘et’一行人去到後排繼續談笑,康妮也和同年級的小姐妹們聚到了一起。 “早啊,aplus!” 宋亞所在的九年級生小圈子位於前排,他剛坐下就有人喊了一嗓子,然後旁邊的同年級男孩女孩們就不約而同笑開了。 “早……” 宋亞無奈地擠出絲笑容回應他們,然後靠在座位上閉目裝睡。 貧窮和安全目前來說還找不到辦法解決,近在眼前的反而是另一個問題,“校園霸淩”。 事情是這樣的,原本的那位亞曆山大·宋學習成績大概在班裡算中等偏下,而當十幾天前他的靈魂被宋亞取代之後,便輕輕鬆鬆便在一次數學考試中得了個滿分。 本來也沒多大事,要是幾十年後的米國,同學之間誰也彆想知道彆人的成績,可偏偏現在米國的政治正確還沒“進化”到那種程度,數學老師很高興地當著全班宣布了他‘a+’的成績狠狠地表揚了一番,並以他為範例去鞭策那些“後進”。 於是麻煩來了…… 短短十來天宋亞迅速被同學們孤立,原本大家叫得好好的‘亞力’也變成了‘aplus’並一定跟隨著莫名的哄笑,那幾個後進男孩開始時不時來小小“招惹”一下。 雖然目前所謂的招惹還停留在路遇時故意拿肩膀撞一下,或者經過課桌時碰掉本書啥的,但這種趨勢還是令宋亞十分不安。 宋亞前世是個標準的華國佛係青年,家庭小康,學習成績中等偏上,大學剛畢業六個錢包便替他準備好了房子,碼了幾年代碼自己攢了輛車準備尋摸個媳婦啥的,一生順順利利,驟然被丟到眼下這種環境實在是有些應對不能。 而且在華國誰會因為考個滿分就被孤立被欺負嘛!更彆提給同學取類似‘100分’這類蠢外號的了。最冤枉的是雖然數學成績突飛猛進,體育和藝術這兩門課成績直線降低,對學分製的米國高中而言是虧是賺還不好說呢! “穿越者的金手指難道就是華國種族天賦?那樣的話,體育和藝術學分乾脆放棄,主攻數學、自然科學算了,對了,英文和社會科學方麵也不能丟下……” “即便這樣,最多提前一年半年的修滿學分,那麼我起碼還得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三年……” 一路規劃著未來,不知不覺,校車已到達目的地。 “亞力,放學後彆急著走,等我。”臨分手時托尼過來囑咐。 “乾嘛?”宋亞問道。 托尼湊近他耳朵,小聲說道:“小洛瑞。” “又打籃球?”宋亞一聽就泄了氣,“能不能不去?” 自從他穿越過後,這具身體原本的運動底子就全沒了,打籃球對他簡直就是折磨,這可是黑人貧民區的街頭籃球,與他穿越前上體育課隨便投投的東西完全不是一種運動。 “fxxxyou!彆講價!更彆跟我耍花招!”托尼立刻變臉,臨走又補了句軟話:“就當幫我的忙!” “好吧,你是老大。”宋亞沒得選擇。 穿過亂哄哄的人群,進了教室一看,自己課桌後的椅子被丟到了教室角落,“幼稚……”懶得追究,撿回來擦了擦擺好,就這麼開始了又一天的米國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