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周耀民, 男,五十二歲, 原洗衣粉廠職工, 在職工宿舍一直住到12年才搬遷。”
“王華,男, 五十四歲,05年至今租住於洗衣粉廠職工宿舍。”
“這兩人在我們推定的事發時間段, 03年~08年期間都與洗衣粉廠員工宿舍有交際,再結合陳小剛、何慧、顧長江這前三批受害人的就業、居住經曆, 我們可以斷定, 與此事真正有關聯的是居住於洗衣粉廠職工宿舍的人群, 而非原洗衣粉廠職工。”
特調局副局長晁喜紅鄭重地點了下頭:“針對這方麵調查結果如何?”
郭東神色勉強地:“呃……專案組正在走訪幾處案發現場周邊群眾——”
晁喜紅皺了下眉,正想追問為什麼不立即對職工宿舍小區展開全麵調查,忽然反應過來……那個偶然攔截到“嫌犯”的年輕便衣民警還在ICU裡觀察呢!
晁副局長也是警察隊伍裡出來的, 稍微想了想便能理解郭東的難處, 排查走訪這種需要大量人力來開展的工作居然要麵對傷亡凶險,這種傷亡凶險還是有可預見性的——畢竟已經有先例擺在那了——這個責任彆說郭東這個派出所的刑偵隊長負不起,真讓郭東來負這個責任,陽市的領導班子包括特調局都要成為笑話。
於是晁喜紅略作沉吟後, 對郭東點點頭:“我曉得了, 你先回去等消息。”
郭東精神一振, 連連應聲,神清氣爽地離開了特調局。
晁喜紅轉過頭來考慮了下,先電話請示省廳, 得到許可後又聯係了錢副市長、市局領導……
隻要是官場就難免有官僚習氣,華夏國的官場也不例外,當然,相比起某澳那幫火燒眉毛了還有閒工夫搞政治秀的政客,華夏國的官僚反應速度那必須是火箭級彆——錢副市長與市局領導很快趕到特調局,三方會談商議解決辦法。
市局領導肯定是沒有意見、絕對支持晁喜紅——說到底特調局跟公安係統吃的是一個鍋裡的飯,專案組直接就是市局分局抽調人員組成的,哪來的砸自己鍋的道理。
錢副市長就比較蛋疼了……他管的是地方上的行政統籌,調查辦案跟他有個毛關係?
不過這事也確實拖不起了,棚戶區的受害者陳小剛還罷,事發得早、事發地又隱蔽,沒有引起大眾關注,但後續連續三樁案件都引起了小範圍的關注和熱議,網監部門的同誌再怎麼連夜加班監控、事兒還是在市民網絡社交圈裡逐漸發酵……真到引發全麵恐慌那個程度,就算解決了這隻鬼東西,陽市的領導班子也絕討不了好。
任務者們並不知道市裡領導們的眉眼官司,中午一點將他們的結論交給專案組負責人,到了下午三點半左右,上麵的安排就下來了:所有一線人員編組進入洗衣粉廠職工宿舍、正麵調查那隻鬼物來曆!
楊珊仍然跟劉爽一組,隻是專案組方麵把他們編進組以後吧,倆任務者驚奇地發現,一線隊伍裡出現了個挺著將軍肚的領導模樣人物……
“都知道走訪調查職工宿舍風險大,市裡要求總局分局包括特調局領導也要親身參與、帶隊上一線。”兩天辦案裡跟任務者們熟悉起來的一名湖秀區派出所刑偵隊偵查員,悄悄告訴倆任務者市裡麵的安排,“咱們這組的領導是東城分局的劉副局長。”
“這不是胡鬨嗎?”劉爽不認同地道,“鬼物殺人可不管你是不是領導。”
“這也是逼著所有人拿出解決事情的決心了,都已經到第四批受害人了。”偵查員搖搖頭,“陽市好歹是黔省省會,省會出這麼大事,彆說市裡,省裡都落不了好。”
楊珊若有所思地看向派出所大院內正忙著分組的大批警察。
在黔省小鎮上長大的楊珊,對黔省並無多少家鄉認同感。她的父母先後拋棄她遠走粵省,從小到大她又看過太多黔省人醜惡的嘴臉——貧窮和善良其實並不綁定,越是赤貧、底線越低,以楊珊能接觸到的階級,她實在很難感受到太多真善美。
這樣的黔省,在大難麵前能有這樣一批人站出來、扛起責任……楊珊忽然覺得,以窮山惡水出名的黔省,似乎也不算太糟。
專案組分成四組後,湖秀區派出所又來了個大人物——陽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錢一心親自到場坐鎮。
彆說楊珊,劉爽都不知道本市市長是誰、副市長又是誰,要不是跟他們交好的偵查員提了一嘴,他們倆都想不到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瘦子居然是常務副市長……
於是……在市裡領導的重點關注、親身到場過問下,十幾輛警車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永豐二街洗衣粉廠職工宿舍小區……
六月二十日,周四,下午五點。
一群剛收工的泥瓦工人滿頭大汗地步行回到租住地小區,才剛鑽進通往小區的巷子,就給警察欄下,拉著他們問話。
寒暄了幾句什麼名字、哪裡人、乾啥行業、租住在幾號幾棟、在這地方租住了多少年後,警察拿出一張素描像讓他們認。
“沒、沒見過。”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的泥瓦工們連連搖頭。
“彆緊張,來再看看,和這個人長得相似的人有沒有印象呢?”
“真、真的沒見過。”泥瓦工們齊齊搖頭,其中一個年級比較大苦著臉道,“我們隻有每年農閒的時候到城裡打短工,農忙就退租回去了,和這裡的居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