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睡得正香的肖成隱約感覺頭皮處刺痛了下,隻是他確實太困了,實在是懶得動,哼哼了一聲又沉沉睡過去。
困倦至極的肖成,朦朦朧朧中開始做夢。
夢中,他像是在一片地勢不太平坦的山林中走路。
被無邊黑夜籠罩的山林淩亂而荒涼,山風陣陣,刮得樹枝亂顫,樹葉沙沙作響。
肖成迷迷糊糊地在叢生的野草荊蔓中艱難行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去哪。
他隱約感覺到害怕……但卻似乎無法控製自己的“夢境”,既不能回頭,也無法醒來。
風中,忽然傳來一絲絲腥甜氣息。
肖成一個激靈,像是從失神狀態忽然清醒過來那樣,原地駐足。
山風愈大,風中那道腥甜氣息愈發濃烈。
肖成茫然四顧,心底漸漸升起恐懼,臉上的表情也漸漸鮮活起來。
他忽然聽見……奇怪的聲音。
被山風刮得支零破碎的、像是忍耐著極大痛苦的、不甚清晰的女人嗚咽聲。
肖成咽了口唾沫,無意識地向前邁步。
繞過一人多高的灌木叢,肖成發現了一座用雨篷布和木頭釘成的簡陋小屋。
當肖成衝那間簡陋小屋看去時,褪色的藍色雨篷布被風卷起一角。
被風吹起的雨篷布下,肖成看見屋內孤零零地躺著一具似乎是死前遭遇過巨大痛苦的、卷曲成一團的駭人白骨……
“啊啊啊啊——!!”
肖成驚駭地大叫著,轉身逃跑。
也就在他轉身逃跑的瞬間,突如其來的劇烈頭痛將他從夢中刺醒。
肖成慘叫一聲,頭部撕裂般的疼痛痛得他想滿地打滾。
但他卻沒法打滾……或者說,他發現自己其實連抬起手抱住頭這個動作都沒能做到。
肖成驚駭地瞪大眼睛。
他驚恐萬分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被什麼東西抽空了力氣,虛脫乏力,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老董……救……”
肖成肝膽俱裂,放聲大叫,然而……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到自己發出的求救聲。
背著他坐在床沿的董胖子,一動不動。
“老董,到你去洗澡了。”房間的門被人拉開,肩膀上搭著毛巾的羅鋒走了進來。
“哦,好。”董胖子把電腦放到床頭櫃上,起身從旅行袋裡拿了套睡衣,直接出了門。
羅鋒隨便擦了把頭發上的水,正找吹風機時,無意中往床上看了眼。
“我靠!”羅鋒露出誇張的表情,身體後仰。
癱在床上無法動彈的肖成幾乎要感動得哭出來,拚命蠕動嘴皮子發出細微的聲音:“羅……救……”
“——怎麼有這麼大的老鼠跑到床上來!”羅鋒嫌惡地退後幾步,左右看了看,沒發現趁手工具,連忙咚咚跑出門去。
肖成正困惑羅鋒在發什麼神經,沒幾秒的功夫,便見羅鋒提著鋤頭衝進門。
睡隔壁的幾個女生聽見動靜,開門出來看情況:“出什麼事了羅哥?”
“有隻大耗子跑到床上來了!”羅鋒一邊往床頭位置猛揮鋤頭,一邊回道。
“噫!”幾個女生忙不迭關上門。
“喂喂?!”羅鋒見指望不上她們幫忙,氣得用血淋淋的手擦了把汗,“靠,這些女的,真是靠不住!”
同一時刻,村外。
周老憨目瞪口呆地看著楊珊和陸染風兩個把怒目圓睜、不住掙紮的吳學捆成毛毛蟲狀,拖進竹林中……
竹溝村以竹命名,村子周圍自然有很多竹林,從周老憨家出來就有一大片。
周老憨本來還看笑話似的等著看這倆女的怎麼擺脫吳學這個非要跟出來的熱血小夥子,萬萬沒想到她倆一出村就聯手把吳學摁住了,還不知道從哪掏出粗粗的纜繩來、手法相當熟練地把吳學從頭到腳捆了起來。
捆好就往竹林中裡拖,全程沒有半句廢話、毫不拖泥帶水……
“行了,你就在這呆在天亮吧,相信我,這裡雖然過夜環境差了點,但搞不好比睡屋裡安全。”楊珊拍拍被毛巾綁住下半張臉、隻能嗚嗚叫的吳學肩膀,誠懇地道,“要能活著回家,你會感謝我們的。”
吳學:“嗚嗚——!!”
陸染風默默掏了床防水毯子出來,示意楊珊幫忙裹到吳學身上。
兩人將一肚子腹誹惱怒的吳學丟在竹林深處,等她倆出來,等在路邊的周老憨朝她倆比起大拇指:“兩個小妹子都是果敢人,我算是見識到了。”
“走吧。”楊珊沒閒心扯白,擺手催促。
周老憨也不計較,笑著走前頭領路。
這一次,周老憨依然隻把兩人領到村子東北麵的山坳外便停步,笑眯眯地道:“那你們進去等著,我這就去卓家叫人。”
“不用去了,周哥。”楊珊叫住作勢要走的周老憨,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直接帶我們進去找地方埋伏好再打電話給卓家就行了,用不著跑一趟。你對卓家這麼了解,不可能連卓畢發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吧。”
月光下,周老憨掛著笑的臉忽然變得可怕起來。
“……在電話裡講,我怕卓家人不相信。”周老憨猙獰地道。
“無所謂,隻要你打了電話,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楊珊麵無表情地道。
周老憨與楊珊對視數秒,緩緩點頭:“好吧”。
說著,他像是“認命”一樣,倒了回來……
當他將要與楊珊錯身而過時,他忽然從寬寬大大的夾克衫裡掏出一把砍刀,朝楊珊正臉劈來。
如果楊珊是在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近身偷襲,沒準兒還會吃虧……然而周老憨想把她們騙進山坳中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楊珊早就有所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