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接下來,利用賓館客房裡的電腦，任務者們實實在在地了解了一番這個平行位麵的“風土人情”——
看到這個位麵的華夏國除了有皇帝太子還有親王、王妃、公主、駙馬時,閆明忍不住吐槽了句“雨神的《王妃》在這個世界絕逼不能唱”。
發現這個位麵的華夏國除了帝製與聯邦製並行,還跟英聯邦學習搞出了個扯淡的上下兩議院製、跟美利堅學習搞了按省分政府、中央政府與各省地區政府並行的時候，三個老手臉都快裂開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平行位麵有沒有像我們一樣的任務者,不過我敢肯定這裡沒有特調局這種官方機構。”閆明蛋疼地道。
“肯定的,咱們那兒各個省的特調局說是說歸各省省廳管,其實是從中央到地方、從行政到軍事上全方位無條件支持,才可能控製得住當地異常事件。”陸染風抽著嘴角道，“王世傑事件時，要是當時調查員這邊的資深者調查下來結論是不可控、無法對付,那麼特調局這邊給出報告，陽市市政府是真會封掉整個永豐區的。要是換成這個位麵……嘖嘖，扯皮都扯不完。”
在現實位麵,雖然有很多所謂高級知識份子、企業家、金融家、民間意見領袖推崇的美利堅聯邦製度民主、自由,但其實吧……是這幫非美利堅國民“隻看賊吃肉,沒看賊挨打。”
並不是說聯邦（中央）政府與州（省）政府並行分權製完全沒有好處，若從各州（省）的獨立利益角度出發,這其實是有一定好處的，比如聯邦政府要求某個州“為了全國利益而犧牲”時，州政府有底氣衝聯邦政府豎中指。
然而如果采取這種對國家權力的分配製度,就不得不麵對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文官集團分出涇渭分明的官和吏。
州（省）政府要保持獨立性，那麼地方上的最高長官就不能由聯邦（中央）指派，否則遲早被“演變”；而聯邦（中央）政府呢,也絕不會容忍州（省）政府長期由某人或某個有政治訴求的團隊長期擔任，不然這塊地兒就要變成國中之國。（注1）
也就是說……州（省）政府最高長官，在中央和地方的互相博弈下，必須、也隻能通過官僚上升機製之外的體係產生，比如選舉，比如舉薦，又比如其它的任意權力交替方式，包括且不限於血緣繼承、以資本作為政治資源等。
這樣一來，等於間接斷絕州（省）政府中低層大量事務官的上升渠道，也就是，事務官永遠是事務官，難以成為政務官，事務官隻是吏，政務官才是官——現實中的地球位麵，美利堅就是這個德性。
不討論政務官的背景、政治資源從何而來這種比較複雜的問題，隻說這樣的權力分配結果，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
州（省）政府結構中，真正管理地方事務的中下層事務官，必須每隔一定年限就得重新適應頭頂空降的、有一定可能完全不懂執政的政務官……
指望這種按屆任職的州（省）政府領導班子有魄力、有能力去命令某個市為了遏製失控的靈異事件而犧牲當地經濟、犧牲一大批官僚的政治前途來封閉某個市區，那是做夢呢？
明星、運動員、模特、商人通過選舉成為某州（省）州長（省長），這種故事聽起來總是很勵誌。
然而無論何時都不能忽略一個事實：太平年月，這種純粹為內部政治平衡而出現的分權製度倒還沒啥問題；一旦出事，那這種結構的政府能負起多少政府應儘的職能責任，基本上不要抱太大指望。（注2）
當你躺在手術台上，你隻會希望你的主刀醫生是一位醫術精湛的醫生；如果有個球星穿著白大褂拿著手術刀走進手術室，那麼你隻要沒打麻藥，相信你的第一反應絕逼隻有趕緊跑路……
在讀時曾經是學霸的陸染風，和現在就是學霸的閆明，稍微了解了下這個位麵的華夏國政治結構，對這個位麵的同胞命運就很悲觀……
“算了，這些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先看看有沒有與紅楓湖相關的都市傳說吧。”陸染風歎了口氣，在搜索引擎中輸入紅楓湖、靈異、鬼這三個關鍵詞。
搜索結果有幾百萬條，但搜到的內容並不是與三個關鍵詞完全重合，而是隻與“靈異”和“鬼”這兩個關鍵詞有關聯。
“嗯？”陸染風發現不對，再度用“紅楓湖”這個關鍵詞搜了一遍。
這回出來的搜索結果，是好幾處重名的紅楓湖景區相關信息，但並不是邵陽的紅楓湖。
陸染風皺眉考慮了下，在“紅楓湖”這個關鍵詞前加了個“邵陽”。
搜索出來的網頁依然是重名的紅楓湖景區，陸染風連續往下翻了十幾頁，都沒發現出現一條“邵陽”和“紅楓湖”連在一起的搜索結果。
“看著樣子，邵陽和紅楓湖這個關鍵詞組合是被屏蔽了。”閆明皺眉道。
“有可能。”陸染風說著，將搜索關鍵詞紅楓湖換成靈異、鬼。
邵陽、靈異、鬼這三個關鍵詞合起來搜索……搜到的結果有八萬多條。
陸染風將排序在第一頁的搜索結果一一點開，有發在個人博客的見鬼事件，有聲稱自家樓下看到鬼吃人的，有懷疑自家鄰居家裡有異常的，有宣稱某人收到去世親人托夢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在這些自稱靈異事件目擊者、親曆者留在網絡上的信息中，夾雜著大量毫無根據證據純靠想象的推測、一看就是胡編亂造的腦殘謠言，甚至還有“蹭熱點”的網絡、網絡短視頻啥的……
“這光靠人力可沒法整理出來。”陸染風翻了幾頁便停了手，搖頭道，“看來光靠搜索引擎是很難找到線索。”
趴在旁邊一塊兒看網頁的楊珊也覺得腦殼痛，點頭道：“還是找個借口去跟警方聯係上吧，怎麼也比在網上找靠譜。”
陸染風猶豫了下，不得不道：“珊珊，這個位麵的警方，可能不一定像我們位麵的警方那樣好溝通。”
楊珊點頭，這個連太子都有的位麵確實不能當成自家原來的位麵看：“那我們去想辦法綁架一個警方高層？”
躲在後麵竊竊私語的四名新人：“？！”
“也不用跳躍得這麼快吧！”閆明用力吐槽，“你冷靜點！我們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當恐怖分子的！”
“倒不至於現在就跟官方撞上……”陸染風疲憊地道。
“我隻是這麼一說嘛……”楊珊抓抓臉頰，忽然間想起曾經偷看過的王琴小號微博八卦，連忙道，“等等！我想起個事，有些人拿到網上交流討論的事情裡麵涉及會被屏蔽的關鍵詞、或者是不能直接提起的字眼時，會用拚音首字母作為代稱！”
陸染風閆明雙雙虎軀一震。
他們怎麼忘記了還有這茬——在公開論壇八卦明星的時候，為了避免被粉絲追著掐，大夥兒可不是特有默契地上字母暗號的嘛！
陸染風連忙在搜素引擎中輸入“SY、HFH、鬼”關鍵詞。
這回，搜出來的第一個網頁就高度接近他們想要找的目標……
這是個發帖時間在2016年、也就是三年前的論壇帖子。
帖子的標題，直接套進了前兩個關鍵詞：《有誰知道SYHFH是不是真的用了人柱？》
“樓主是SY人，住在HFH附近，最近我家附近一座高級公寓樓竣工，開發商請了電視台來拍剪彩禮。”
“樓主原本是沒太關心那棟樓的，反正以樓主的工資不吃不喝二十年也付不起那棟樓的首付。”
“想起來說這棟樓，是因為在竣工前，聽到幾個老工人說那棟樓施工期間死了好幾個人，死得還特彆奇怪……”
陸染風振奮地把帖子往下拉，沒想到才看到這兒，內容就中斷了。
或者說……是發帖人說到“奇怪”部分的樓層，全都消失了。
陸染風再度往下拉帖子，大量回複都是跟帖者在詢問樓主的樓層怎麼被刪了、樓主是不是說了什麼違禁內容、樓主下麵沒有了之類的重複回帖。
沒奈何，陸染風繼續查看其它的關聯結果。
顯然……似乎是因為字母關鍵詞屏蔽難度高於文字的關係，與“SY”和“HFH”這兩個關鍵詞有關聯性的內容並不能被徹底刪除乾淨，雖然沒能再搜到與第一個關聯站點的公寓樓有關的內容，但也找到了一些與邵陽紅楓湖有關的蛛絲馬跡。
“騎兒童自行車在湖邊西段公路繞行的無麵小孩，淹死在室內遊泳池的保潔員，蹲在牆角哭泣的女人……與HFH有關、且有明確目擊描述的，大概就是這三個了。”陸染風捏了下眉心，把她認為嫌疑最大的靈異目擊者留言複製下來貼到臨時文檔內、並傳到三人的手機上。
“這個‘無麵小孩’，可以首先排除吧？”站在旁邊看了全程的閆明確認了下手機上收到的文檔，便道，“數個目擊者都聲稱這個騎兒童自行車的無麵鬼出現和消失都是在紅楓湖西段公路上，且‘無麵’的話，也不符合任務警告。”
“確實嫌疑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陸染風道，“其實我覺得後麵這個保潔員可能性也不高，因為目擊者有明確提到看見過她的臉……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最好暫時都把這三個有具體特征的鬼物當做目標對待。”
楊珊沉默了會兒，神色複雜地道：“隻是紅楓湖周邊這片區域，被公眾所知的就有三隻鬼物，還沒有人處理……這個世界，唉。”
陸染風和閆明倆成年人沒有出聲附和楊珊。
楊珊畢竟還是在校生，又是那種務實不務虛的性格，注意力大多放在自己身邊的世界，與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事兒吧，她都興趣缺缺。
他們所在的位麵，確實華夏國內還一片祥和，但抬眼看看國外吧，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難聽點說，這個位麵的華夏國確實會讓他們有種怒其不爭的心態，但要是與他們位麵的某些國家相比吧，其實也就是半斤八兩，並不算爛得特彆有風格、特彆有水平……
“任務第一天，我們也不指望能有多大成果了，總之，先把目前所知的三處鬨鬼區域調查一下，再找找看那個被刪掉的帖子裡提到的高檔公寓樓吧。”陸染風站起身。
“那、那個，我們呢？我們在客房裡等你們嘛？”見三個老手自顧自商量好就要行動，外賣女連忙壯起膽子開口。
“你們跟我們走。”陸染風道。
四名新人原本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被扔下，這會兒聽了陸染風的話，那是又喜又憂……他們也知道這個貌似是平行位麵的地方到處是鬼，真心不太敢跟老手分開；可要他們跟著行動吧，他們又害怕真的遇到鬼。
陸染風看他們那樣兒，哪還不知道新人們在擔心什麼，頓時就有點淡淡的懷念……
她的新手場任務，被楊珊和李哥安排著跟社會蔣一塊兒躲進山裡的那個夜晚，她也是這樣神經緊繃、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直熬到天都快亮了，聽到腦中那個冷冰冰的陌生機械音、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裡，懸了一整夜的心才算是落回肚子裡。
想到這兒，陸染風便沒有在意新人們的多疑，笑著道：“放心吧，不是讓你們跟著我們去調查鬼物，而是把你們安頓到更安全的地方去。賓館客房並不見得可靠，這裡的門，也是有可能被敲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