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陸染風正準備提議“去上麵抽馬三爺和白少爺的血”, 便見閆明掏了個白色的醫療箱出來……
“考慮到任務中難免受傷, 我帶了一千毫升O型血在身上。”閆明打開醫療箱, 扒拉開乾冰、提了個血袋出來, “放心,來路正當,三倍價錢在賭狗吧……戒賭吧跟人買的,你們受傷的時候接受輸血不用有半點心理壓力。”
陸染風楊珊:“……”
就……簡直不知道該吐槽“富二代醫學生常規操作”好呢, 還是吐槽“你這個家夥喪心病狂得真彆致”的好。
“不用這麼看我, 戒賭吧那些老哥瘋起來器官都敢賣, 隻是賣點血算得什麼。”閆明提起血袋, “這就放那家夥出來?”
楊珊明白他的意思, 低頭看已經激動得把蛇腦袋湊到鐵柵欄下方的眼鏡蛇:“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互相尊重、平等合作完成任務的好, 你說呢?”
眼鏡蛇恨不能把腦袋往鐵柵欄上撞:“彆廢話了!你看我是條蛇就覺得我智商不夠理解處境嗎?老夫腦袋這麼大,腦容量也不小了, 沒你想的那麼蠢!”
“哦——還是文化蛇呢, 腦容量都會說。”楊珊驚奇地道, “看來他應該能明白合作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學長, 放他出來吧。”
眼鏡蛇蛇眼盯著楊珊:“……你掏出來了個什麼東西?”
“胃毒劑。”楊珊把手裡的小瓶子跟眼鏡蛇展示了下, “加了酒精的, 要在野外過夜的話用得著。都沒開蓋你都聞得到?”
“剛說了保持互相尊重就當著我的麵掏雄黃酒出來?!”眼鏡蛇都驚了。
“能互相尊重的基礎是雙方都有忌憚嘛。”楊珊理直氣壯地道, “你可是有毒蛇,還是劇毒蛇,雖然我帶了扛蛇毒血清, 但血清本身就是有負麵作用的,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陸染風閆明:“……”
“帶胃毒劑我可以理解,我也帶了……你是怎麼想到連抗蛇毒血清都帶上的?”閆明抽著嘴角道。
“因為我怕死啊。”楊珊坦然地道,“反正抗蛇毒血清也不難買,淘寶上就有。”
閆明瞪著死魚眼……懶得理她了,蹲下來將血袋裡的血往鐵柵欄上倒。
陸染風,抬手扶額。
對這兩個準備工作做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小夥伴,陸染風就有種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比他倆都年長的無力感……
黝黑的鐵柵欄被血液侵染,並沒有顯現出絲毫異相,等閆明將血袋裡兩百毫升的血都倒光後,原本隻能跟鐵柵欄保持一定距離、無法靠得太近的眼鏡蛇,忽然狂喜地撲了上來、扁平的蛇頭穿過十餘公分寬的縫隙——然後蛇腹部分卡住了。
掙紮了下發現軀乾部分無法通過,眼鏡蛇隻得惱羞成怒地嘶嘶叫:“彆憋笑了,快幫忙!”
楊珊“哦”了一聲,將撬棍卡進鐵柵欄裡,用力下壓,原本紋絲不動的鐵欄杆仿佛失去了某種特性,被她拓寬到二十餘公分。
因地下通道空間不夠,陸染風和閆明提前退回了樓梯上,見這條眼鏡蛇需要靠楊珊出手才能真正脫困,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這條眼鏡蛇的本事,似乎不是在蛇身上。
因缺失部分下半身蛇軀、總長度隻有約莫五米來長的眼鏡蛇,蛇身約有人的大腿粗,從囚牢中鑽出來,離得近了,更能清楚看到這條蛇蛇軀上遍布的傷痕……大片蛇鱗剝落、連蛇頭處都缺失了一塊皮膚。
三人一蛇順著樓梯往上走時,楊珊就忍不住問:“你被關了多久了,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緩慢爬行在最後麵的眼鏡蛇悻悻地哼了一聲,沒應答。
“不要這麼小氣嘛,我們最多還能合作12個小時……11個小時就得分手,以後估計就再也見不到了,有什麼苦水倒給我們是很穩妥的,你能紓解心情排解壓力,我們能長長見識,完了江湖不見也不用再遇到了感覺尷尬,對不對?”楊珊循循善誘,苦口婆心。
閆明一臉操蛋的回頭——拜托你對著條蛇稍微表現出點兒恐懼反感好嗎,要是咱沒長眼睛,還以為你在跟什麼受苦受難的大叔大嬸聊天呢!
眼鏡蛇冷冰冰的蛇眼斜了楊珊一眼,再次哼了一聲:“沒什麼好說過,不過是鄙人行事不謹慎,被趙啟忠那個小人陰了罷了。”
“怎麼陰住你的?”
“關你什麼事,你這個小丫頭怎麼就這麼囉嗦呢?!”
“好吧。你不是可以變成人形嗎,怎麼被那個趙王爺發現你其實不是人的?”
“關你屁事!”
“你太暴躁了吧,蛇不是冷血動物來的嗎,你應該冷酷一點才對呀。”
“……”
“我說……”走到出口前的陸染風回過頭,“外麵還有倆普通人,這位……蛇大仙,是不是換一下形象?那兩個是本地土著,被太多本地人知道你的本體總不太好。”
“這才像是人話。”眼鏡蛇瞪了楊珊一眼,搖搖擺擺著上樓梯的蛇軀,慢慢轉化為蒼老人形。
楊珊盯著變出人形的眼鏡蛇下半身看了會兒:“你這變得不完全啊,沒有丁丁啊。”
眼鏡蛇:“……”
閆明陸染風:“……”
閆明都開始同情這位非人類任務者了……
“要你管!”眼鏡蛇憤恨地吼了楊珊一句。
從出口出來,看到趙王爺奢華無比的臥室,眼鏡蛇便毫不客氣地拿了套趙王爺的常服來穿。
“話說,你能從地牢內進任務場景,怎麼就沒想著從任務場景裡帶點兒血袋出來自救呢?”楊珊盯著眼鏡蛇穿上趙王爺的衣服,心裡忽然產生不妙的預感。
眼鏡蛇不客氣地衝她翻了個大白眼:“任務場景裡的東西帶不出來你都不知道?你還是個新人吧?”
“啊——!”楊珊抱頭慘叫。
“有這回事?”陸染風驚詫地看向閆明。
“呃……”閆明神色微妙,“等會,好像是沒看見論壇上有哪位資深者提過這茬——不過也對,要是任務場景裡的東西可以帶走,那任務者進任務時燒殺搶掠就行了,沒必要還需要賣掉不用的道具裝備換RMB……”
“啊啊啊啊——!!”楊珊痛苦哀嚎,轉身捶牆。
眼鏡蛇麵無表情地盯著發瘋的楊珊背影看了會兒,轉臉看這三人中他看起來最順眼的陸染風:“你們這位小友,腦子莫非有問題?”
陸染風一臉蛋疼:“……”
“那、那任務裡的任務者的東西,也不能帶走嗎?”楊珊痛苦地轉過頭。
“隻有‘天神’出品的裝備道具才沒有這個限製。”眼鏡蛇道。
楊珊腦內自動把“天神”換成“意誌”,這才稍微感受好了點……珠寶她帶不走,至少沒收的平頭男的槍能帶走,好歹不算白忙一場。
於是,眼鏡蛇便看見楊珊戀戀不舍地掏出個塞得鼓鼓囊囊的枕頭套,像是想扔掉,又舍不得,又下狠心抬手要扔,結果還是舍不得,抱著那個枕頭套站那裡默默流淚。
眼鏡蛇麵無表情看向陸染風。
陸染風一臉僵硬:“……她平時真不這樣,真的。”
“先彆管她了——說說正事吧。”閆明麵無表情地出聲,“蛇,呃……”
“叫我白大吧。”眼鏡蛇道。
“好,白大。”閆明很少有地完全不吐槽眼鏡蛇明明不是白色,“你對金光寺和寺裡的鬼物有沒有了解?”
眼鏡蛇白大搖頭道:“我被帶到這地方時已經被困在籠子裡了,若是趙啟忠那老狗的事,我還略知一二。”
“既然這樣……”閆明遺憾地道,“那你可知,附身趙啟忠的鬼物是什麼來頭?”
白大冷笑著恨聲道:“要是趙啟忠那老狗在彆的地方死了,還被附身,那估計沒人說得清是哪隻冤鬼搶到了頭籌。在金光寺,就簡單了……必然是他同母胞弟趙啟學無疑!”
閆明精神一振:“胞弟?也是趙家人?趙姓宗室?”
陸染風好奇地跟了一句:“你的意思……趙家人同室操戈是常態?”
通常而言,非近親的屍體或活人,鬼物隻能纏身,不能附身操控。能被鬼物操控的活人或屍體,必須與鬼物有著血脈相連的親屬關係;白大的前半句話,幾乎等於直說趙啟忠手上沾了無數趙家人的血。
“你們不是本界人,也難怪對趙氏不了解。”白大冷哼一聲,“‘天神’降世前,鄙人已在湘南一地修行百年,對湘南趙氏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知之甚深……”
聽到這條蛇自陳“天地異變”前他就已經活了百年,連楊珊都顧不上心痛帶不走的珠寶了,一臉稀奇地認真聽這名老蛇講古。
按這名自稱白大的老蛇所言,他修行百年蛻變人身、下山曆世時,是1908年,正好是光緒帝與慈禧先後駕崩那一年。
在二戰之前,這個位麵的世界線與共和國位麵大同小異,一樣是唐宋元明清輪了一遍,一樣是華夏閉關鎖國、歐洲大陸文藝複興奮起直追,短短兩百年間便超越了雄踞東亞的睡獅。
但在晚清末年,這個位麵的世界線忽然暴走……
1911年,北方大地轟轟烈烈地辛亥革命時,南方,湖南、北兩省,突兀地冒出來一支武裝政權,時稱“趙家軍”。
袁世凱稱帝那一年,趙家軍便已然將湖南、北兩省整合為湘南省,揮師北上,在民國政府還拖拖拉拉地搞派係鬥爭、艱難地組織起北伐前,就乾挺了隻當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凱,接收了北洋政府大部分遺產……
接下來麼,在眼鏡蛇白大艱難地適應人類世界艱辛曆練的那幾十年,以湘南、北洋為根據地的趙家軍與民國政府搞起了拉鋸戰,一直僵持到抗日戰爭……
這些內容陸染風自己在網上就搜到過,見白大這位曆史見證者說此處,忍不住道:“1921年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
白大仔細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那一年趙家軍在上海封城大搜,說是……消滅了國際赤黨組織在華夏搞的情報機構,在報紙上宣傳了不少時日。”
陸染風、閆明、楊珊三個來自共和國位麵的任務者,齊齊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