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橫禍(2 / 2)

沒一會兒,一個腦門帶汗,微微喘著粗氣的白胖婆子進來,先給太太奶奶們見過禮,又看了一眼薑氏,小心地開口道:“回大太太,候府大門外來了位容貌秀美的孕婦,穿金戴銀一身富貴,那大肚子約麼有六個來月,她說、她說她是良家女,還說孩子是大老爺的種,今兒個登門就是想求大老爺大太太給她一個名份,並讓孩子認祖歸宗。”

武婆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裡早已經罵開了,呸,誰家的良家女會無媒苟且隨隨便便就大了肚子?還敢明目張膽地找上門來要名份。

室內的空氣猛地一滯,接著就是一道道抽氣聲,眾人都被這個炸雷般的消息驚的不清,麵麵相覷又插不上嘴,畢竟這府裡除了輩分最高的賈母,誰又有資格對一家之主的賈赦指手畫腳說三道四呢?

薑氏腦袋突突的疼,皺著眉頭口氣不耐地對武婆子說:“讓管家將人下扣下,等侯爺回來,問過再說。”又對跑腿的小丫頭道:“將這事兒同二老爺知會一聲,老太太那裡就先彆驚動了。”

吩咐完就揮手讓人下去了,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薑氏捏了捏眉心,感覺疲憊不堪。

同賈赦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她是不大相信賈赦會在外麵亂來,聽到這事兒第一反應就是圈套,是有人針對賈赦或者針對賈家而設下的圈套。

王氏看她臉色發白,想來是疼的厲害,就勸她道:“大嫂,頭疼的話就早些回去歇著,再請太醫過來紮幾針,這邊雜七雜八的瑣事就交給瑚兒媳婦吧,她們妯娌幾個再搭把手,說說笑笑就忙完了,你我兩個當人婆婆的,就坐享媳婦兒福就好了。”

幾個媳婦兒七嘴八舌都跟著勸,薑氏便趁機回去歇著了。

傍晚時分,賈赦收到府裡通知早早往回趕。剛一回府就被賈政拽去了前院大廳,問及此事,賈赦一臉的懵,有些急惱道:“我自入官場以來,一直潔身自好,從不曾流連花街柳巷,又哪裡來的紅粉知己,更荒唐的是居然還有了孩子。”

賈政觀他表情不似撒謊,便信了他九成,估麼著這裡麵有事,就命管家悄悄地將那婦人帶過來,究竟如何,得當麵對峙清楚。

沒等多久,隻見一個頭挽發髻,滿頭珠花,穿桃粉色衣裙的小婦人一手掐腰,一手拖著肚子,慢悠悠地跟在管家身後進了大廳,小臉粉嫩白皙,眼珠子四下地轉動。嬌小瘦弱的身型,扣著個鍋一樣的大肚子,有種滑稽的好笑感。

“奴家給侯爺請……你、你你是誰?”婦人下拜的時候雙眼尤不安分,朝上座的賈赦拋了個眉眼,就這一眼,差點嚇了她一個倒仰。

上麵坐著那個相貌堂堂正擰眉看她的中年男人是誰?她不認得,再向旁邊看看,另一個風度翩翩是笑非笑的男人又是誰?她也不認得。

這不對呀,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驚恐和慌亂爬上了心頭。

這一刻,婦人的臉都嚇白了,踉蹌著倒退了幾步,險些跌落在地。可能侯爺這會兒不在吧,她努力安慰著自己。

賈政看了眼她的大肚子,示意下人扶她落座,又讓人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喝點水緩和一下情緒,可彆事情還沒搞明白,就先把孩子搞掉了,若在這裡出點啥事,賈家都說不清楚。

賈政指著賈赦問婦人:“你可認得他?”

婦人連連搖頭:“不,不認得。”

“那你來府上的目的是?”

婦人咬了咬紅唇,戰戰兢兢道:“我來找賈侯爺,他是我男人,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爹。”

賈赦再也聽不下去,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哐啷直響。

怒喝道:“荒唐,簡直一派胡言!來人,將這個滿嘴胡唚的歹毒婦人扭送衙門,嚴查不怠,本侯爺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仙人跳居然玩到了爺頭上。”

話音剛落,門外衝進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拿住了婦人。

“……侯、侯爺?你是侯爺?不,這不可能。”婦人眼睛瞪的大大的,茫然又惶恐,不可置信地看向賈赦,甚至都忘記了掙紮。

旁邊一個婆子使勁在婦人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頓時一個紅引子就浮現出來。

“哼,睜大你的狗眼看仔細,這位就是英勇候賈大老爺,我們侯爺也是你這種不知廉恥的賤人能夠肖想的?居然膽敢訛人訛到了候府,還明目張膽地登門叫囂,簡直不知死活!送去衙門,幾板子下去,保管再多的歹毒心思都招得出來。”

婆子嘴裡一邊罵,還尤不解恨地在婦人身上又狠擰了幾把。賤人她見多了,像這樣不管不顧不要命的還是第一次見。

賈赦禁不住朝那婆子投去讚許的目光,他一個大男人,礙於身份,還真不好對著那婦人破口大罵,實在太跌份。

不過心裡的氣總得要發泄,那婆子簡直就是罵出了他的心聲,替他出了口惡氣,賈赦想著回頭得好好賞那個婆子。

“且慢。”賈政出聲,阻止婆子們壓著婦人往外走的腳步。

賈赦不滿道:“同這心思叵測的婦人還有什麼可說,直接送去衙門了事。”

賈政嘴角挑起一絲玩味的笑,道:“大哥不覺得奇怪嗎?這婦人口口聲聲說懷了賈侯爺的孩子,看表情不似作假,可她卻的的確確不認得你,這裡麵的事兒就很值得推敲了。”

家政也不理兀自沉思的賈赦,直接對婦人說:“說說你和那個賈侯爺之間的事兒,交代清楚了,或許今天這事兒就能私下了結,不然,你這場牢獄之災恐怕是免不掉了。”

婦人從剛剛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已經嚇得有些語無倫次。“我說,我說,求您大人大量,放過小女子,我,我是無辜的……”

“小女名叫香香,家住城外二十裡處葫蘆屯,在給爹娘上墳的途中,遇到一位被毒蛇咬到昏迷不醒的男人,並將他帶回家中救治。那人醒來之後向我表明了身份,言明他是侯爺,平王妃的親大伯,並發誓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還說要帶我回京城。”

賈赦心說這娘們莫非是個傻子,人家說她就信了?

“你就那麼輕易地相信了?”

婦人扭捏了一會兒,囁喏著道:“嗯,那人衣裳的布料異常華美,連我們那最富裕的地主家也穿不起,他腰間還掛著一塊白色玉佩,看著也不似凡品,所以,我就信了。”

賈政追問:“那後來呢?”

婦人道:“後來他傷好了以後就提出要帶我一起回京城,正好我爹娘過世後總有一些無賴混子上門騷擾,我一個人無力應對,又害怕,想著我救了他的命,他報答我也是應該,就答應跟他進了京。”

“進京後他將我安置在了城南的一處二進宅院裡,安排了丫鬟婆子照顧我,時不時地過來噓寒問暖,關心我,送我各種首飾衣裳,一次醉酒後就……他承諾納我為妾,日後接我回候府做姨奶奶,一輩子吃香喝辣。我想著這樣也挺好,也就答應了。後來我懷了身子,剛開始兩個月他還時不時過來,後來漸漸就沒了蹤影,眼瞅著我肚子裡這個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我不想讓孩沒名沒分地,又被丫鬟小紅慫恿了幾句,就仗著膽子找上了門。”

婦人說完,滿屋子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難儘了。

這女人真是又蠢又傻又貪婪,被騙也不冤枉。

“除了這些,那人還同你說起過彆的什麼嗎?”

婦人低頭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平日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候府有多大,多好,在候府裡做姨娘多麼多麼幸福,一輩子吃香喝辣做人上人。我被他描述的生活迷住了,一心等著他接我回候府做那人上人,沒想到,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他騙了我……!”

說到最後,婦人居然委屈的哭了起來,她的姨娘夢破碎了,那個自詡為侯爺的人也沒了蹤影,她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

看著上首坐著的兩位姿容不俗的老爺,看著這滿屋子的富麗堂皇,心裡不是沒閃過彆的念頭,可低頭瞧見自己高聳的肚子,這個念頭又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多了肚子裡這個孽障,她還有什麼希望可言?哪個男人又能毫無芥蒂地養著不是自己的種?

賈政揮揮手,吩咐道:“將人送回去,不許有任何閃失。”

婆子們領命下去了,找了輛封閉的馬車,將人送回了城南的二進宅子。

“就這麼放她回去了?”賈赦很不解,也很不滿。

賈政道:“不放回去怎麼釣魚?事後之人弄出這一出來惡心人,我看是巴不得賈家人一怒之下對那孕婦做出點什麼,若那婦人今日在賈家出了意外,這屎盆子就嚴嚴實實地扣在賈家頭上,抖摟不清了。不過隻要背後之人再同那婦人接觸,事情的真相就會浮出水麵。大哥最近還是多提防些,可彆再被算計了才好。”

賈政有點煩地撇了一眼賈赦,一天天的不消停,怎麼就他事兒多呢?莫非應了那句:蒼蠅不叮不縫的蛋?

賈赦略有點心虛地咳了咳,最近日子過得似乎太過隨性,應酬也多了不少,連公務上都有了些許的懈怠,上峰好像還敲打了他幾句,當時他是怎麼想的來著?覺得上峰太小題大做,還在心裡好頓編排人家。

哎!他的人生太艱難,想過點輕鬆逍遙的日子怎麼就那麼難!看著一旁整日無所事事的二弟,內心再度被嫉妒填滿。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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