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街道原主來過很多次，以前丁桂珍總讓她過來幫忙乾活。
林蕭對比一下覺得李副主任比較和氣，平時樂於助人，街道有事兒也是她去處理擺平，頗有威信，所以她直接來找李副主任打探消息。
林蕭剛到門口就聽見老太太在那裡喊：“人呢，怎麼還沒過來呀？趕緊的啊，這個文件明天要交到區裡去呢。”
李副主任喊了半天也沒人過來幫忙，一扭頭看到個苗條漂亮卻衣著寒磣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自從丁桂珍去了環衛管以後，林蕭也有日子沒過來，不過老太太還是一眼認出她來。
“林蕭，你會寫字對吧？”
林蕭忙笑著跑進去，“李大娘，我會呢。”
老太太就讓她趕緊幫忙，把幾個文件整理謄抄一下，還有一些數字需要計算出結果。
林蕭一看，一堆手寫的紙頭，還真是淩亂，而且那些數據東一個西一個，顯然應該列個表格。
她也沒有推辭，就上手幫忙整理起來。
老太太探頭指點她，誇道：“林蕭，你這字寫得不錯呀。”
比以前大有進步。
林蕭笑道：“以前在這裡受大娘指導，回去也練過呢。”
當然是騙人的。
老太太卻挺高興，她就喜歡勤奮好學的人。
有林蕭幫忙，不一會兒就把淩亂的紙頭抄寫整齊，表格也一目了然。
老太太把老花鏡戴上，仔細看看，誇道：“這表畫得好哎，這樣看清楚，得勁兒。”
林蕭：“我去年冬天在掃盲班學的呢。”
反正也沒人去找宋和平求證她到底跟他學了什麼。
等老太太沒那麼忙，她突然想起來，“丫頭，你是不是有事兒啊？”
林蕭就點點頭，“大娘，我想問問怎麼才能把戶口單獨立出去。”
老太太摘下老花鏡，眯了眯眼睛看著林蕭，“你這是……受委屈了？沒事，有委屈跟政府說，政府給你做主。”
這時候誰家都沒秘密，尤其吵架鬨騰，一晚上就能傳遍四周。林蕭輪刀子劈飯櫥的事兒早就被鄰居們給傳開了，有說她被對象甩了，瘋了，拿刀砍人，還有說後爸表麵忠厚實際虐待她要把她嫁給傻子，還有說對象被姐姐搶了她要砍姐姐，反正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
李大娘自然也聽說一些，不過人家沒找居委會和街道調解，她自然不多管閒事。
這會兒她看林蕭自己過來，竟然詢問單立戶口的事兒，直覺是和家裡鬨崩了。
林蕭微微低頭，輕輕搖了搖，做出柔弱可憐的模樣，“李大娘，沒呢，他們對我都……不壞。是我……大了，不想再在家白吃白喝。”
她這樣一說，李大娘更堅信是董國輝說了什麼，保不齊看繼女不同意嫁給傻子，他生氣想把她趕走呢？
這可就過分了，得找他聊聊。
林蕭忙拉著她的胳膊，“大娘，你，你千萬彆找我爸媽啊。”
她欲言又止的可憐樣兒讓李大娘瞬間腦補董國輝知道會打她！
這丫頭是她看著長大的，當年跟著丁桂珍過來的時候才10歲，生得雪白俊俏，聰明可愛，後來卻一天天變得越來越膽小，不敢說話，不敢到人前，整天就是埋頭乾活。
這丫頭是從來不會撒謊的。
她立刻要檢查林蕭的身體，卻見她衣服破舊，不但雙手滿是凍瘡傷疤，一雙鞋子也破舊得不像話。
哎，董國輝和丁桂珍兩口子，也太過分了。
李大娘道：“林蕭呀，現在單身小姑娘想要單獨立戶口可不容易，要麼你得有工作單位，要麼你得有結婚證。”
這時候人最重要的是糧油關係，你從哪個單位領口糧，有單位一切好說，沒單位就得從街道領。
林蕭沒有單位就隻能走街道，沒結婚隻能跟著丁桂珍，要想自己單出來，要麼立刻找個單位接收，要麼立刻結婚成家。
讓她立刻找個工作單位，那真比登天還難，沒看董秀芝有爸和外公管初中畢業也一直沒工作麼？
林蕭可沒做夢宋母會那麼善良給她安排個工作。
這年頭工作崗位都是分配的，一個蘿卜一個坑，老人退休可以傳給家人，年輕人要想找工作要麼有文化和學曆讓政府分配，要麼有關係和路子讓單位給工作，再不行就得有錢自己偷摸運作一個。
唯一的出路是結婚？
她找誰結婚去？
過兩年就恢複高考，她是必定要參加高考讀大學的，怎麼可能現在結婚生孩子？
李大娘看她麵色低落，小聲道：“還有一種情況能分出去。”
林蕭：“是什麼？”
李大娘：“下鄉。”
林蕭：“……”
雖然鄉下二三十年後也會拆遷劃歸城區，可現在城鄉條件差彆巨大，沒看那些知青寧願在城裡當無業遊民都不肯去下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