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麵前的青年一眼,葉青若無其事的笑了一下,“既然那個紹哥是真正的負責人,而且又生病了,於情於理我也得去探望一下。”
沒聽說過捐款人去探望慈善機構這邊的工作人員的,這完全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事。
王燁咂吧了一下嘴,“我完全可以代表紹哥。”
現在最要緊的難道不應該是解決上午工人粗暴施工的問題?多耽誤一天,工期就多延後一天,產生的費用也就越多。
然而無論王燁怎麼勸解,葉青都不為所動,依舊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相信我,你代表不了他。”
誤以為她是嫌棄自己年輕、不靠譜,王燁也有點不高興了。
但他終究還是沒扭得過葉青,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接著兩人直奔紹哥的住處。
路上的這半個小時中,葉青像是完全沒有看到王燁不滿的情緒一樣,不停的問著他各種問題。
後來,葉青了解到這個紹哥的全名叫周紹,今年三十六歲,有一個五六歲的兒子,因為都是富有愛心的人,所以夫妻兩人都在慈善機構工作。和和美美,夫妻相敬如賓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家。
聽他們在外麵的口碑,確實不像壞人,不過……垂下眼眸,葉青緩緩踩下刹車。
再觀察觀察吧。
“到了。”王燁打開車門,經過自我調整,他的心態已經好了很多。
自己這個年紀,客戶不相信自己的辦事能力很正常,畢竟關係到幾百萬的大事,千萬馬虎不得。
將車鑰匙拔下來放到自己的口袋裡,葉青抬頭稍稍打量了麵前的建築。
跟自己老師家差不多,同樣是二層小樓,雖然算不上老古董,但看起來也有些年份了。可能是愛乾淨的緣故,夫妻二人將庭院打理的井井有條,裡麵還栽種了一些玫瑰月季之類的花卉。
秋日來臨,這番景象不可避免的顯得有些蕭瑟。
抬手按下門鈴,接著葉青就開始等待。大約半分鐘之後,一個穿著睡衣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誰啊?”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半點沒有生病的跡象,也沒有鼻音,更不可能是感冒。
周紹看到王燁的時候,表情明顯一驚,隨即就恢複了正常,“是你?”
“這麼著急找我有事?”
王燁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女生。主動站出來,葉青禮貌的伸手,“周先生你好,我是葉青。”
“原來是葉小姐。”很顯然,周紹知道她是誰。
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來,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周紹才驚醒似的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裡邊請。”
微微頷首,葉青並沒有拒絕。
燒水、拿茶葉、倒水,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周紹相當客氣,也很有禮貌。
一直想開口詢問什麼,但對上葉青那雙冷淡的不行的雙眼時,周紹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了。
真是邪門。
空氣很安靜,一直到半個小時以後,周紹的兒子被阿姨從幼兒園接回來。
“爸爸,這位姐姐是誰?”小男孩歪了歪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不遠處的葉青。
“看起來真好看,比我媽媽還有老師加起來都好看。”
因為詞語匱乏,所以小男孩想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這樣一個形容。
對大人的讚美已經習以為常,但麵對小孩子的誇獎還是第一次。蹲下身子,葉青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和,“你也很可愛。”
目光像羽毛一樣輕輕落在男孩的脖頸處,頓了頓,她微不可聞道:“還有這個吊墜,很漂亮。”
和田玉籽料,蘇工一級白,近乎於羊脂,細膩溫潤,仿佛握在手中就有油光透出。
“這是爸爸去年……”給我買的!
原本小男孩想挺起了胸脯,驕傲的說出這句話,但他剛出口了幾個字,接著就感覺到一根玉白的手指橫在了自己的唇上。
對上小男孩困惑的目光,葉青搖了搖頭。
如果小男孩真的說出這句話了,難保在未來不會留下心理陰影。畢竟因為自己使父母進監獄的話,正常人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
大人犯的錯不應該牽連無辜的幼崽。
整件事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葉青把目光放在那個吊墜上的時候,周紹的臉色就變了。
後背被冷汗浸濕,他趕忙抱起自己的兒子,強裝鎮定的解釋:“這是家傳的東西,小小他八字弱,所以去年拿出來,給他辟邪保平安用。”
小男孩聞言,似乎是想反駁什麼,感覺到了他的掙紮,周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兒子的嘴。
見對方有死不承認的意圖,葉青站起身來,在男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她緩緩地圍繞客廳轉了一圈,“百達翡麗的男士手表、蘇漢臣的《嬰戲圖》、張大千先生的手稿……”
一連七件物品,價格加起來起碼有三四百萬,再帶上那枚和田玉,差不多五百萬左右。一個慈善機構分部負責人的家中,正常情況下同時擁有這些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
沒有當場點破,葉青相當客氣,“既然周先生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