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
有那麼一瞬,憂姬的耳邊好像又響起了梵鈴,她的眼前似乎也晃過生得領域中的參天菩提樹,婆娑碎影下,森然骸骨身披袈裟。
撇去一切外界賦予我的事物,真正的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乙骨憂姬望著不遠處的蒼白建築群,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既然再次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案,那麼憂姬也不再耽擱,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細沙,決定離開這裡。
井上織姬趕緊跟上去:“前輩,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憂姬朝學妹安撫地笑了笑:“先帶你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然後我們等待屍魂界的入侵。”
織姬聽得呆住:“入、入侵?!”
“或者說反擊也可以,反正就是屍魂界護廷十三隊反攻虛夜宮的時候……”憂姬望著虛夜宮的方向,若有所思,“我想,藍染惣右介大概也在等著他們過來。”
*
當異世的屍魂界正麵臨著一場死魂之間的廝殺,此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祥和安寧,最起碼,看上去祥和安寧。
在漫長的十個小時後,跨洋飛機終於在機場落地,此時的東京正是深夜,困倦的乘客們紛紛打起精神,為抵達目的地而感到高興。
燈光亮起,廣播裡響起溫柔的女聲,催促著客人們及時下機,而隨著乘客們離開機艙,空乘人員也開始檢查起座位。
“啊,這位女士,我們已經抵達目的地了,請醒一醒。”
一位空乘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見了仍在沉睡的女子,她一身白衣,戴著眼罩,蜷縮在位置裡,看起來睡得很熟。
然而不論空乘人員怎麼呼喚,這位女子卻毫無反應,這異常的情況立即引起了空乘人員的警惕,她急忙伸手掀起眼罩,也觸碰到了眼罩下少女蒼白的麵龐——太好了,皮膚是溫熱的!乘客的呼吸也是正常的!
可還不等空乘鬆一口氣,她的身後就突兀地響起了一道男聲:“請彆擔心,她的身體沒有問題,隻是睡著了……或者說,她的靈魂暫時離開了。”
空乘人員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在側後方的位置上發現了一位靠著椅背的高大少年,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製服,像是從什麼大河劇裡走出來的陰陽師,留著半長的黑發,額頭還有一圈縫合線一樣的黑色紋路。
這樣顯眼的外表,很容易令人記憶,於是空乘人員理所當然地懷疑起來——他是誰?乘客裡沒有這位旅客吧?他是怎麼上飛機的?
也就在此時,少年抬起手,指尖冒出一線猩紅。
於是那幾個未問出口的問題,就成了這位可憐的空乘人員在生前最後的念頭。
“哧——”
下一刻,赤血操術的攻擊穿過無辜空乘的眉心,乾脆地殺死了她。
“噗通。”
一生悶響後,陰陽師打扮的少年懶散地從椅背上直起身,大步跨過空乘人員的屍體,靠近了那個靠窗的位置。
“找到你了,乙骨憂姬。”
少年居高臨下、仔細地打量起這昏睡中的少女,片刻後,他滿臉新奇地感慨:“果然,那個特級咒靈也不在身邊,看來是跟著她的靈魂一起離開了……雖然早就有了準備,但本人竟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脆弱單薄啊。”
“喂!憲倫,她好歹是三大特級咒術師之一,五條悟最倚重的弟子,你不要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趕緊解決!”
也就在此時,又一個暴躁的聲音響起,一隻弓著脊背的類人生物從飛機的另一端走來,它的身後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地火焚後的屍骸,竟然全部都是機組人員。
這樣的姿態的氣息,顯然它不是人類,而是擁有近乎人形的特級咒靈!誰能想到這世上居然有特級咒靈會和詛咒師為伍?
名叫憲倫的少年眯著眼睛笑起來:“那是當然了,漏瑚,我可不會小看優姬,畢竟在另外一條命運的道路上,我和兩麵宿儺最終可是都消亡在她的刀下。”
“那你還等什麼,乾嘛不直接把她殺了?”咒靈漏瑚聞言,不屑地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失去意識的特級咒術師,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把握,彆告訴我你是在害怕五條悟的報複。”
“你說五條悟?不不,優姬可要比五條悟可怕的多,得罪五條悟隻會讓你死的很難看,可真正得罪姬君的話,會生不如死哦。”
雖然說著這麼可怕的話,但加茂憲紀的臉上仍然是輕鬆的笑意。
“而且在這個狀態下,姬君是無法被奪取或殺死的,她的身軀就是她領域的一部分,貿然摧毀反而會帶來截然相反的後果。”
“說得像多了解她似的,到頭來還不是被人給殺了……”漏瑚撇嘴,小聲說怪話,“不過是五條悟的弟子而已,我看不是她太強,而是你太弱了!而且那肯定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兩麵宿儺怎麼可能被這樣一個小丫頭退治。”
機艙的大門早已被打開了,夜風呼呼的灌入艙內,揚起遍地的灰燼,焦臭的氣息頓時彌漫開來。
又一道詭譎高大的影子出現在機艙內,它有著類似樹木的外形,顯然是另外一隻特級咒靈。
【——】
這隻咒靈發出人類難以甄彆的聲音,但在場的另外兩個生物都聽懂了它的催促——動作快一些吧,那些來接她的高專學生還在機場外麵等待,雖然五條悟不在,但他們反應過來的話也很麻煩。
“ok,ok,這就好啦。”,加茂憲倫笑著應和,隨即一手扶住少女的肩膀,另一手則架起她的膝彎,輕輕鬆鬆就把人抱了起來,“哇,好輕,不愧是傳說裡的‘鬆上白鶴’,難以想象這樣的軀體裡竟然能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好啦,綁架計劃大成功!”
漏瑚繼續唧唧歪歪:“不就是五條悟嗎,正麵遇上又怎麼了,還有一群什麼都不是的咒術師學生……”
沒有人理會這隻咒靈的抱怨,真正的計劃執行人已經抱起乙骨憂姬的身軀,闊步走出了機艙。
加茂憲倫十分滿意於此行的順利,雖然他最保險的方案已經失去了價值,但替代路線卻恰到好處地送到了麵前。
真是神奇啊,那由命運所構成的參天大樹,那來自同一個世界的過去,卻經由分叉轉折,指向完全不同的未來……
機艙之外,黏稠濃鬱的夜色撲麵而來,星星點點的微弱燈光無法照亮深夜,無月的夜空上也望不見星影。
加茂憲倫漫不經心地望著這片漆黑的天空,對著懷裡沒有意識的軀殼,低聲笑道:“那麼,姬君,這個世界的我也您請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