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蔓延到藍染的雙眸中,他盯著乙骨憂姬,好像第一次認識她。
“藍染老師,我其實是很感激你的,就算你想要我的靈魂也一樣……”這麼說著,憂姬的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隻是她的動作卻完全兩樣,她收緊了虎口,雙臂因為用力而綻出青筋,“假如你隻是想向我索取報酬,那麼不論怎樣都好,我還能把你當成老師,但是,我不允許你向無辜的靈魂出手。”
在憂姬最迷茫、最恐慌、最弱小的時候,她幾乎同時遇上了兩位老師,他們都有著強大到足以扭曲弟子信念的力量,也都將自己的意誌付諸於行動,而不論他們出於什麼目的,又帶來了怎樣的影響,他們確實都給予了憂姬巨大的幫助。
隻不過,作為誌同道合者,乙骨憂姬與五條悟走上了一樣的道路,她將繼承並延續他的意誌;而作為理念相悖者,乙骨憂姬和藍染惣右介成為了死敵,在欺騙與反抗中認識彼此,以至於到了如今不死不休的地步——
雖然憂姬有著“不殺生”的約束,但對於藍染惣右介這樣野心家來說,敗在她手中可比死難受多了。
憂姬垂下眼眸,和藍染對視,這不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藍染,但從未有一刻,她像現在這樣了解他。
誰也不知道藍染是否有過失敗的預測,但憂姬設身處地去想,在即將登頂前功虧一簣,絕對是個巨大的打擊……
尤其是,藍染還曾擁有過那絕頂的力量。
“你——”藍染試圖發出聲音,他大概還想像以往一樣,用溫和的假象去誘哄或勸解,但龍樹菩提還釘在他的胸口,再加上憂姬的鎖喉,獻血和壓迫一起堵塞了他的氣管,這讓他的表情格外猙獰。
他問:“憂姬,你在……咳咳……憎恨我嗎?”
憎恨?
“怎麼會呢”
憂姬立刻給出了回答,她慢慢地直起身,而隨著她的動作,咒靈裡君在她的身後浮現,她低垂著眼簾,柔和地掩著冷漠幽深的眼眸。
她這麼陳懇地道:“老師,我很感激你。”
乙骨憂姬沒有說假話,不論藍染想要做什麼、又做了什麼,她都很感謝他,而這份感激之情,並不阻礙憂姬去實施暴行與虐待,畢竟,她的溫柔和冷酷,連她自己都分不太清楚。
——假如五條老師在這裡,大概會大喊著糟糕糟糕,然後鼓掌叫好吧?
蓮台上的咒靈在此刻發出淒厲的嘶吼,它再一次將雙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一點點壓碎、掰扯、撕裂開肋骨,憂姬因為這份感同身受的痛苦而大口喘息,她的雙手也更加用力,交錯的十指幾乎因此而痙攣,好似要狠狠地透過皮膚,直嵌入藍染的血肉。
隨著咒靈打開它的胸腔,整個伽藍殿也一起震顫起來,梵鈴瘋了一般地響起,本該悠揚的聲音因為交疊和糾纏而顯得格外詭譎。
不知哪兒傳來洪鐘長鳴,沉悶而森嚴地捶在所有人的胸口。
敞開胸骨的咒靈如同蘇醒過來的護法明王塑,它從蓮台上下來,用雙手拖著自己的身軀,一點點爬到了憂姬的麵前。
憂姬沒有動,她隻是如夢初醒般,終於鬆開了手,但這還不是結局,因為她緊接著又用滿是鮮血的雙手托起了藍染的頭顱,讓他靠在她的手臂上——就像是他曾經把她擺在崩玉之下一樣。
“不可饒恕……”咒靈裡君撐開胸膛,嘶啞地呢喃,“不可饒恕……墜落無間……”
那個深不見底的洞口對準了藍染,麵臨著這樣未知的結局,藍染惣右介的情緒卻逐漸平靜了下來,他沒有去看咒靈打開的通道,而是仍然盯著乙骨憂姬的麵龐,好似要看穿她的內心。
憂姬無動於衷,她甚至闔上了雙眼,隨著咒靈的降落和吞噬,她的懷中一輕,藍染惣右介已經墜入了永恒的無間。
咒靈的陰影融入憂姬的身軀,與之相對的就是伽藍殿的消散,當最後一聲梵鈴落下,天穹也隨之打開,憂姬直接回到了空座町的廢墟上,而她的麵前隻留下遍地的獻血,以及深深插入地麵的斬魄刀。
結束了。
此時此刻,憂姬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疲憊和放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又緊接著倒下——
“噗通。”
力氣耗儘的黑崎一護先摔了個臉著地,隨後是乙骨憂太搶先一步,在憂姬摔到前扶住了她。
憂姬小聲道謝,信賴地靠在乙骨憂太的懷裡,正好和平躺在地的黑崎學弟來了個眼對眼,在學弟的那雙大眼睛裡看到了驚恐.jpg
憂姬失笑,輕聲問道:“你還好嗎,黑崎?”
黑崎一護:“……”
黑崎一護艱難地提問:“雖然答案可能很可怕,但我還是想知道——那個,藍染去了哪裡?”
憂姬微笑,捂著自己的胸口:“放心,他現在就關在我的領域裡,在他的靈魂徹底毀滅前,他逃不出去的。”
黑崎一護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靈重擊,於是他閉上了眼,躺得更筆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