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支持喔! 這張床也是賀雲珍的陪嫁, 要不是搬起來太麻煩,動靜大, 恐怕也要被弄走。
但陳桂香還是被氣了個仰倒!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沒了,東西都搬走了, 一件也沒留下,那一台台的紅木箱子,她還摸都沒摸過,連根手指頭都沒沾到!
房間空空如也,陳桂香幾乎又要昏過去!
渾身直打哆嗦。
真的是完全不能相信,賀雲珍她竟真的把東西都搬走了,她真不怕盧家休了她?
賀家呢,賀家也由得她恣意妄為?就不怕賀雲珍帶壞了家風?!
陳桂香的心情複雜得無以言表,腦子裡有一千中一萬種想法閃過。
臉色沉如水,黑的不能看。
順兒悄悄往後退退了一步, 心中打鼓,隻想著彆撞到人頭上才好, 省的無故吃排頭, 說不準還得挨打。
而陳桂香現在卻並沒心思去理會順兒。
她突然想起來, 這事要不要去信告訴盧景程。
眼睛裡閃爍了幾秒, 略猶豫不定。
因事情出了陳桂香的意料之外,她壓根沒想過賀雲珍真的敢一去不返。
現在心底已是異常憤怒, 想著兒子自來對自己都是恭恭敬敬, 賀雲珍哪根蔥也敢頂撞自己!
不, 這事必要先告訴景程,賀雲珍的種種劣行,必須說清楚!
這和自己不相乾。非她不仁慈,隻怪賀雲珍不識相。
盧家不缺這樣不聽話的家婦,她兒子這麼能乾優秀,大可不要賀雲珍,擇妻另娶就是!
陳桂香視盧景程為自己的所有物,盧景程以往對她的態讓她心裡膨脹起來,或覺得這事並非自己不能做主的。
她不識字,這次也不讓阿貴跑一趟了,自己親自出去,找了街頭的老秀才,口述了一封家書,讓人寫好後封存起來,揣在身上,轉頭去了羅家,將信封交給羅達,托他送去給盧景程。
卻不知,信件還沒送去青陽郡,在書院裡的盧景程已經知道了萬安縣家中發生的事。
“公子,少奶奶離開了盧家之後再沒回盧家,這些日子一直住在賀家。”穿著褐色衣服,打扮似書童的一個人正在向盧景程回稟。
盧景程眉頭緊了一秒,又鬆開。
神情淡然得看不出一起情緒,卻無端透出一股冷淡之感,竟跟跟之前在盧家對待薑彤的溫朗模樣截然不同,似是兩個人一般。
男人青玉般的修長指節,一下下摩著一塊玉佩,眼睛眯起。
約摸一刻鐘後,才聽他淡淡道:“太太是何反應。”
書童回答:“太太並未如何,未曾去賀家接人。”
“珍兒呢。”盧景程語氣意味不明道。
書童搖搖頭,“奶奶很奇怪,平靜得很,不爭不吵,就是賀家太太,還是奶奶譴人去通知才過來的。”
奇怪?
盧景程倒是不這麼認為,唇角一勾,露出個漫不經心的笑來。該說她這夫人給他的印象竟同第一次大不相同,盧景程覺得新婚那時可能是自己看走了。
不過,他娘……
盧景程眼神冷了冷,眉頭又微微皺了下。
過了一會兒,才道:“我要抽出幾日時間回萬安縣一趟,你不用跟著。”
小童口裡喏喏應是,心中卻對公子家中之人有了幾分不滿意。
想公子一無權無勢二無背景,在這青陽郡名頭這麼大的書院裡,當真處處謹慎,走一步就要看三步,防著行差踏錯圖惹是非。
好在他家公子機敏非常,心思常人所不能及,學識功課又是一等一的好,才得了先生的看中,那這個富貴或者名望家族的子弟亦願意同公子相交。
然歲公子是風光霽月般的人物,對著同窗也能不卑不亢,但到底家世上缺了些,有那黑心爛肺之人,就愛無故找公子麻煩。
所以彆看能到青陽郡讀書就是千好萬好,卻不知沒些本事的也隻能讓人欺負。
如此,家中不能幫忙就算了,偏偏還不安生,倒給公子添麻煩。
這邊隨小童如何腹誹替盧景程不值。
盧景程已然大步離開,準備向先生提請假之事了。
對於陳桂香的反應,盧景程即將回家的事薑彤一概不知。
她在賀家住了一段時日,等新宅院那邊都處理好了,就挑選了個日子,就帶著喜兒還有另外幾個下人過去了。
說起來劉太太對自己女兒實在好的沒話說,從買下宅院到收拾整頓,這裡頭繁瑣的事一概沒讓薑彤操心,具是辦得整齊順當。
且想著新家沒人,女兒是一個人住,除了貼身的喜兒,又細心地替女兒物色了一個廚娘,一個灑掃丫鬟,另還有一個年紀大的婦人,是獨伺候女兒養胎的。
對此薑彤並沒有無腦拒絕,而是感慨著收下,承了這份心意。目前她確實需要人手,首先這個肚子就是重中之重,她沒半點經驗,一個人搞不定。
至於薑彤先私下買了宅子並要住進去的是,劉太太並沒讓家裡人知道。
她一開始就把這視作緩兵之計,覺得女兒又不會在這裡住許久,一切隻等女婿回來再說。
也是不想先向陳桂香低那一頭的緣故,怕助長對方的囂張氣焰,於女兒來說就是吃虧。
現在這宅子就是女兒的私產,女兒當然可以不高興了過來住!這是女兒的嫁妝,底氣。
就算陳桂香曉得了也不能如何!
薑彤呢,現在一點彆的事都分不了她的心思。
之前她每日每日泡在賀家的書房裡,搬來了新宅子後,完全沒了旁的雜事乾擾分心,又方便自由,她去了幾次書肆,對於她該尋個什麼營生行當,腦子裡漸漸有了些思路。
主意一萌發,下一步就是要開始準備起來。
賀雲珍剛嫁過來的那幾天,陳桂香表麵上對她還不錯,其實也是一個試探的階段,畢竟多少有些忌憚對方的家世。
後來大致摸清楚了賀雲珍的性格,知道這是個驕懶小姐,柔柔弱弱的無用。
陳桂香在訓斥了她幾次,見人家著也隻忍著沒敢反駁,她就漸漸放開了,也不再因為賀雲珍有個做官的爹而害怕。
薑彤穿過來之後,沒勁兒跟個狹隘的寡婦計較太多,大多都裝聾做瞎。
而次種種,加在一起,不僅沒讓陳桂香有所收斂,反倒越發得寸進尺。
所以這次,才敢堂而皇之進薑彤房間偷拿東西,完全不覺有什麼。
什麼都不用付出,白得一筆錢財,真的能誘發人的貪婪之心。
賣人參片得到了二十兩銀子還拿在手上,陳桂香心裡已經謀算著賀雲珍的全部嫁妝了。
她隻知跟身邊一些拿了兒媳婦嫁妝的那些人相比,卻又忘了彆人家是個什麼情況,而賀雲珍家又是個什麼情況。
這時候都是信奉那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話。
一點不參假,實實在在字麵上的本意,連形式上都做得很足,嫁女兒的人家是真的會在女兒出嫁當天,新娘子被背出門子的那一瞬,朝地上女兒身後,狠狠潑上一盆水,以此來表明這個女兒從今以後就是彆人家的了。
女兒不承立門戶,不得重視是常態。
平常人家,女子出嫁一般,能有什麼嫁妝。
好一些的,能得兩個紅木箱,兩身到四身衣裳,兩雙鞋就頂夠了。差點的就更不用提了,一個光人過來夫家也不罕見。
所以當初賀雲珍的十六抬嫁妝一進入燕子巷,才驚得眾人說不出話。
當初燕子巷熱鬨得不得了,哪個女人男人不嫉妒得眼睛發紅。
之前賣豆腐的劉嬸子說的婆婆拿兒媳婦嫁妝,人一句話不敢說,也確有其事,但他人家的嫁妝,不是兩匹布而已。
陳桂香拿這這個當例子,妄圖去貪賀雲珍的嫁妝。
真不知該說她愚蠢還是惡毒。
城東頭燕子巷這片地區,大多數都是一些貧苦清貧的人家。
雖說萬安縣富饒,但那隻一種明麵上代表的光鮮的一類人,而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窮人貧民占大多數。
彆看盧景程是秀才,除了得些人的尊重,卻有什麼用。
文化人的確能得到尊重,但那也隻是一句麵子上的應承,實際上又有什麼呢。
大家都樂於討談論一下些窮秀才微末時被人看不上多年後高中狀元金榜題名的勵誌故事。
然現實中更多的實際情況是,家境窘迫的秀才,迅速利用這個新鮮出的身份,為自己謀取一門有利的婚姻,能短時間內迅速翻身。
這樣的的例子不少,一般這樣的人結親的對象都是妻家較為富裕的。
盧景程顯然就是這樣的例子,但說起來他親事還要更高了一個層次。
因為他跟官家人結親了。
這才是讓身邊人跌破眼鏡的原因。
窮秀才取個有錢商人女色不稀奇,但能娶到個官小姐,真真是有本事了。
時下,婚配結親首要看的,最重要的一個就是門第相當。
門當戶這個詞絕不會來得無緣無故。
男女兩方還未相看之前,頭一個打聽問的,第一道門檻。
就算門戶。
不是一個階層,能結成親的,幾乎沒有,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