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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太雖藥厭惡極了陳桂香, 卻還不信她真有那個膽子真的敢寫休書。
薑彤就更加沒顧慮了, 首先她脫離陳桂香就已經達到了些許目的, 若人家真寫了休書, 她更加可以順著計劃來,沒有怕的。
當然這想法不能告訴劉太太。
她隻冷笑道:“沒得隻有我們受氣的道理, 我算是看出來了,再一步不能退的!說到底是盧家高攀可以我們家, 竟不知陳桂香哪裡來的底氣和勇氣,這般對我,丁點沒把我們賀家放在眼裡,如此倒叫我不得不多想, 現如今她家還隻是個貧門破落戶,若他日盧景程高中金榜題名,陳桂香會不會讓兒子一封休書譴我下堂也未可知呢。”
這一番清晰的言論說得擲地有聲, 恍惚一下子敲在劉太太的腦子裡, 令她瞬時一個激靈, 冷汗直流。
“他們敢!”霎時她就脫口而出一句尖利的話。
不像話不像話!
陳桂香太過分, 不然何至於讓女兒如此!
女兒說得對,一步退步步退隻會讓人覺得軟弱可欺!
念頭一劃過,劉太太就答應了。
接下來開始幫女兒相看起宅子來。
心裡一邊想,反正女婿要讀書, 人都不在這裡, 等女兒搬到自己的小院子, 她大可多給女兒買兩個丫鬟伺候, 好好養胎。若在盧家說不準還受氣,心裡不順孩子怎麼長得好。
也是憋著一口氣,劉太太風風火火行動起來。
走運得很,就這幾天時間,真給她看中兩處合心意的房屋。
便趕緊拿來圖紙給薑彤看了。
兩處宅子都標注有具體位置,在哪條街哪條道。
薑彤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就麵積來看,第一家比第二家大一些,但薑彤一個人住也需要太大的。
第二家位置挺好的,住宅區也沒有離街區太遠,但又沒有太近很熱鬨,屬於鬨中取靜的一個地段。
走過一條街就走一家書肆和一家胭脂水粉店,再有就是布匹的。
房屋的周邊環境可以,屋子麵積大小適中,坐北朝南。
薑彤覺得很不錯,兩家都是劉太太經過精挑細選篩選出來的,肯定都沒問題,她完全放心,最後根據自己的偏好,定下了第二家。
劉太太沒異議,收起圖紙,道:“行,娘去和人說,明天就定下來。”
薑彤身無分文,唯一的錢財賀雲珍的陪嫁也還都是賀家的,但也還是得把這點錢給劉太太,不然真成了占便宜的無恥之人。
薑彤不知道買一處宅子要話多少錢,身上的銀票有三百兩,索性全部拿出來,交給劉太太。
“娘,這些錢你拿去給人家,女兒也不知道夠不夠。”她臉色無奈,“若不夠,也隻能先欠著娘了。”
劉太太怪嗔看了女兒一眼,“珍兒說的什麼話,竟跟為娘如此生分!快些拿回去。”說罷,又把銀票塞回薑彤手上。
她女兒身上能有多少錢,劉太太怎麼會沒數,況這些都是給她傍身的。
賀家隻是個小官之家,並非大富大貴,賀老爺的俸祿也不高,賀家能有現在這個家底,已然是靠賀家幾代積攢起來的身家,不然怕也沒有能給女兒置辦那些陪嫁之物的。
一般的官吏人家,生活水平大概也隻比普通的好上一些。
薑彤不肯,說一碼歸一碼,既已嫁出去,不好再摳娘家,不然她成什麼人了。況日後再讓兩位嫂嫂知道了,少不得又要鬨一場官司,引得家宅不寧就真是她的過錯了。
劉太太拗不過薑彤,隻得接了,但她說一個小院子沒花那麼多銀錢,隻肯拿兩百兩,剩下一百兩讓她放好。
薑彤想了想,她現在也的確缺錢缺得緊,於是便沒有太過矯情,收了起來,心想日後掙了錢補償給劉太太就是。
手裡沒錢就沒安全感,薑彤苦笑,越發著急想著賺錢。
第二日,薑彤和劉太太一起出門,去看房屋,雖然心中選定了但還是要看一看,不然實際有問題怎麼辦。
跑腿的小子領著她們過去,介紹房子掮客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薑彤和劉太太下了轎,隨著掮客的指引進屋。
那人一邊給她們細說具體情況,一邊帶著他們參觀。
劉太太邊聽邊詢問,問這房子各類細節以及這裡前任主人的一些情況。
能說的人家都一一回答了。
親自過來看過之後,薑彤更覺合心意,這裡完全可以滿足自己的需求。
院子裡栽種了一株石榴樹一株海棠樹,瞧著就喜人。庭院開闊,中間擺著一口太缸,以後可以養幾尾錦鯉。抄手走廊處處相連,形成一個方正的院子,正屋子麵積適中。
古時候講究居移氣養移提,可見居住環境的重要性。
覺得不錯,定了下來,劉太太和人洽談,整治交接好各種手續,付了錢收好房契。
銀貨兩訖。
這房子的主人就是薑彤了。
回去之後,劉太太派人去打掃通理房屋,又一點點添上新的家具,隻等收拾妥當,再擇日搬進來。
這邊薑彤宅子都買好了,已經打掃清理在通風晾氣。
而燕子巷的盧家,陳桂香還懵然不知。
她還打著讓薑彤自來求饒認錯的念頭,近來得意得很,完全不把薑彤被娘家人接走當件大事。
尤其是再被賣豆腐的劉嬸子攛掇,更是失了心智一樣。
現今家裡一應活計都交給了順兒,自己最多就在前頭賣賣鹵菜,還有個阿貴幫忙。
因手裡攥著順兒的賣身契,所以她一點都不怕,並不像當初防賊一樣防著薑彤。
順兒心思精明,很快摸清楚陳桂香的性情,如此一來,儘順著她的意,慣說些好聽的話來哄人,小嘴兒蜜甜,手腳更勤快,很快就讓陳桂香對她滿意了。
這天午飯過後,正是容易打盹兒的時候,陳桂香在屋子裡休息,順兒突然跑進來說家裡來人了,是那天走的那個姑娘。
陳桂香身子一下子直了起來,大聲道:“哪個姑娘?”還不及順兒回答,她自己便道,“賀雲珍回來了!”
說罷匆匆起身,往外跑。
眼睛一掃,沒看見賀雲珍,卻見了喜兒,還有她身後的四個小子。
陳桂香一撇嘴,“喲,這是又登我家的門了,稀奇,我倒是以為娘家住得才舒服哩。”
這話顯然刺的是薑彤。
喜兒心頭氣憤不已,覺得這人好不可恨!
壓了壓脾氣,揚了個笑臉,道:“是挺好,我家小姐心情也好,不過她日常慣用的東西還在這兒,這便囑了我幫著拿回去。”
日前離開時把房門上了鎖,但這房子是盧家的哪裡鎖得住,不過是氣氣人而已,這會兒銅鎖早已不在,喜兒直接進去,整理好見過賀雲珍當初帶來的各類什物,一件一件讓人搬了出去,抬到馬車上,等全部拿好了,才拍拍屁股瀟灑離開了。
而陳桂香呢,她睜著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抖著手說不出話。
終於,兩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湊巧又趕上個好天氣,一分好的也變成了三分。
這不,成東頭燕子巷有一戶姓盧的人家,趕著這春暖花開的日子,迎來一件喜事。
盧家二月頭才行進門的新媳婦,被大夫診出了身子,有了身孕!
把個陳桂香高興的,平日裡摳門得沒邊的性子,當天就殺了隻肥雞,燉的香噴噴,親自端到兒媳婦手裡。
左鄰右舍聽聞後,出門碰見陳桂香,具是滿臉笑容說著恭喜,道陳桂香好福氣。
私下八卦,也都說盧家祖墳是冒了青煙,兒子前頭才考中秀才,被白原書院的老師看中,收為弟子,接著又娶了主簿家的小姐為妻。
真是眼愁著就要發達了,羨慕煞人!
“你們啊,哪裡知道他家的情況喲,這卻不是盧家祖墳冒青煙,而是盧小子原就是個讀書種。”一個老婦人壓低了聲音,說的一臉神秘。
這話旁人聽得糊塗,一臉納悶,連忙問:“大娘這話何意,怎地讓人聽不懂?”
那大娘眼睛往桌上撇了撇,一邊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旁邊一個小子眼色不淺,機靈得很,立刻給這老婦倒一杯茶送過去,嘴裡笑咧咧道:“大娘您喝茶!”
老婦人麵露滿意,這慢慢才開口道:“因為這陳桂香嫁給盧老實之前,可是嫁過一回人的,之所以說不是盧家祖墳冒青煙,是因為那個孩子是陳桂香前頭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