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支持喔! 劉太太泯了一口茶,放下手中杯子, 才道:“老爺說壓根不是什麼悍匪, 好像是幾年前逃跑沒抓到的一個江洋大盜,凶狠得很, 殺人不眨眼!”
“真真是,怎地這般可怕!”賀大嫂心有餘悸, 繼而又道:“好在不是咱們萬安縣, 不然事情落到我們要這裡, 不說官府多忙亂,就是尋常人家知道混進來個匪徒, 哪個不擔心害怕。”
“誰說不是呢。”
“娘——”正這時,薑彤提著裙角走了進來, 喚了一聲。
“珍兒過來啦。”劉太太把人拉過來。
薑彤隨後又向她大嫂見了禮。
“妹妹無須客氣, 過來坐。”
薑彤這才坐下, 道:“娘,我方才聽人說咱們家下人出事了, 怎麼一回事?”
好歹是一條性命,就這麼沒了, 不可能當沒事發生, 下人當然也會背地咕噥。
劉太太沒刻意瞞著, 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怎麼會如此呢。”
薑彤內心微歎,人說沒就沒了。
那個小廝是因為去青陽郡給盧景程送信才會出事, 細究起來倒是有她的原因。
劉太太見薑彤臉色不妥, 擔心女兒嚇著了, 連聲安慰了一通,又轉移話題說起彆的事來。
“馳兒就要下學了,該是要過來了。”劉太太往漏壺上瞧了一眼道。
賀雲馳就是劉太太的小兒子。
“馳兒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呆板執拗,又認死理,講究得很,也不知跟誰學的,我和老爺可都不是這樣的脾性。”說著劉太太自己都笑了。
性格哪有好壞之分,況是自己生的孩子,沒有嫌棄的道理,劉太太嘴裡也不過是兩句玩笑話。
果然不多時,賀雲馳就過來了。
半大不小的少年,嚴肅著一張臉,抿著唇。
卻臉蛋有些肉,唇紅齒白,做個正經模樣,反徒增了可愛。
他一慣是習慣先來正院請安的,今日不妨大嫂和姐姐都在,便一一問安。
薑彤倒是覺得這孩子挺好,穩重自持,又沒有一般青少年的折騰吵鬨。懂禮貌謙遜,真的挺不錯,性格脾氣都對她胃口。
幾人笑著說話。
賀雲馳大概明年也會下場試試,不管考不考得中,起碼能積累些經驗。
略待了一會兒,賀雲馳就離開了,說是要去溫會書。
劉太太笑著打趣道:“你看看我們家孩子,現在一個個都比聖人還刻苦些,一個個都往書房鑽。”她這是說薑彤每天沒養往書房跑的事。
賀大嫂也跟著笑了。
第二日,賀大嫂和賀二嫂在偏廳說話。
賀二嫂道:“盧家那寡婦忒的叫人惱火,你瞧瞧她那做派,弄出一大堆爛事,好了娘把雲珍接回來,住了這麼多日子,那人這會兒也該還真個錯服軟了吧,麵子台階都有了爹娘還真能攔著不成,但你看現在,她倒比我們更厲害,嗤,我們家怕是要成了個笑話個了!”
“你小聲點,仔細叫人聽見。”賀大嫂搖了搖頭。
賀二嫂一臉不滿:“原就是這個理,不怕人聽。你說送信去通知盧景程沒想到還攤上人命案,那邊離得遠倒是灑脫,盧家寡婦是個渾不吝的,最後咱家落得進退兩難。雲珍拿不要住她,所以隻能叫人家欺負得回娘家!”
她這話說的不好聽,但其實賀大嫂多多少少有些認同。
這事鬨大了難看,而且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賀雲珍,畢竟以後她以後還是要在婆母手底下討生活,所以她婆婆才縮手縮腳。
不然她家難道還真對付不了一個窮酸寡婦不成?
卻真個那盧寡婦是個愚蠢至極的,竟也由得雲珍回了娘家,絲毫不表態不來接?莫不是不在乎兒子的名聲前程?
“如今信沒送出去,死了人不吉利,暫時應該不會再去青陽郡裡了,但雲珍也不能一直在娘家住著吧?”
“應該不會,娘比我們還著急,卻總不能叫小妹自己回去。”
“聽著叫就叫人來氣!”二嫂憤憤。
兩人說了一通話,最後也沒得出個結論。
再說劉太太,她也急,但那天領教過陳桂香的潑皮無賴相,實在忍不下這口氣,讓她自己再把女兒送回去,不得讓那寡婦得意到天上去,回頭再可勁磨挫女兒?!
原是打著讓盧景程出麵的主意,賠禮道歉,那便能安安生生解決。
現在青陽郡裡不安生,卻不好再去通知女婿。
這事情就僵住了。
薑彤也是剔透玲瓏的心思,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她心念一動,便去了正房。
劉太太正在偏廳看賬本,薑彤進去,坐下,母女二人說了會兒閒話。
薑彤才開口提起這事,“我知娘為女兒的事操心,也令家中人為難,這並非我願,到底女兒在娘家住久了不好……”說到此,她停頓了一下。
劉太太卻一下子流了眼淚,抱著薑彤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是娘沒用!”
薑彤搖搖頭,“跟娘沒關係,我過來,是有個主意要跟娘說。”
劉太太愣了一下,收了眼淚,拿帕子擦了擦,問,“珍兒要說什麼。”
薑彤腦子裡的想法打了個轉,捋了捋,才道:“女兒是這樣子想的,陳桂香這做派,明顯想拿捏賀家,拿捏我,我卻不去如了她這個意,讓賀家跟著吃憋,遂不去這樣……”薑彤湊近些,跟劉太太耳語一番。
劉太太聽完後,驚了驚,半晌才道:“這,這樣?是不是不妥……也沒見哪家是這樣做的。”
既然猶豫,其實心裡是已經在考慮這個做法了。
薑彤並不擔心她娘會不同意,抬了抬眉,道:“娘你想,一步退步步退,我若讓了這一步,以後還怎麼在盧家自處?陳桂香怕是要踩在我頭上,我們賀家也不被她放在眼裡,盧景程現在還是和秀才,若他日再高中,我在盧家焉有地位,莫非真要任她磨挫?且如今女兒還懷著身子,如今一日一日大起來……”話說半句,最能引人遐想,薑彤摸著肚子,賣了個可憐。
本來還猶疑不決,薑彤這話一出,劉太太立馬道:“他們敢!珍兒你放心,為娘立刻就去幫你做!”
一旦想通,也就好像不難以接受了。
接下來這幾日,薑彤就專心看書養胎。
劉太太也一掃之前的憂慮,神清氣爽,吩咐了兩個小子,見天在外跑腿。
賀大嫂賀二嫂看得奇怪不已。
婆婆這是怎麼了?
原身賀雲珍,相公讀書去了日日都要想念。
換做薑彤,她想念不來,也不想人家回來。
但這是屁話,這裡是盧景程的家,要走也隻有薑彤走的份。
薑彤愁得頭疼,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對方。
一是個古代的,可能文縐縐的男人。
上輩子讀書的時候,薑彤總對“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句話印象深刻,導致她對古代那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沒什麼好感,加之後來閒暇時間看多了電視劇,裡頭的文弱書生大多也是以一個反麵形象出現,就更存了些偏見。
這個時代,市麵上也有那這個娛樂消遣的、上不得台麵的書,那些個話本子裡,每每都是一些落魄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內容不提也罷,儘是男人們眼中的風流韻事,或幾女爭一夫或是浪子回頭妻子原諒之類的戲碼。
薑彤對此嗤之以鼻,沒有這麼惡心人多的。
現在可好,一舉直接穿到了這正宗的古代人家,“老公”還剛剛好是個書生。
薑彤感慨,真不知道自己這是個什麼運。
習慣了把未知的事情先做最壞的打算,提前想好各種應對之法,以免臨到頭,再來來手忙腳亂,容易吃虧。
這不符合薑彤的性格。
雖還還沒見過盧景程的麵,但不可否認,薑彤心裡是對人是排斥不含期待的,甚至是持了些懷疑態度。
這些日子零零碎碎的,聽不少鄰居說過,盧景程確實是個會讀書的,平民人家的孩子上學條件本身就要艱難些,在周夫子的學堂上是,盧景程就能為一乾人中拔尖兒,其中還不許多乏富貴人家的孩子。
這樣看來盧景程必然是真有幾分才學,否則也不會被縣學推薦去青陽郡上學,末了還被人收作學生。
但是這並沒有讓薑彤寬心多少。反而擔心,盧景程會不會有某種讀書人眼高手低,自負,眼睛長在天頂上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