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飯點,門外傳來禮節性的敲門聲。
往常他們基本上都是這樣,把東西放下,敲敲門,然後就離開。
一是出於效率,二也是因為清楚穆珩是一個反感和他人有過多接觸,更反感他人刺探自己**的人,所以來人一直本本分分,不去探聽任何自己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但是這次,手還沒有放下,房門卻猛地從內推開了。
穆珩的手下趕忙扶住自己還沒有完全放下的包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出乎意料的是,出來的人是一個陌生的少年。
發色棕黑,眼眸清澈,皮膚白皙,臉頰上還帶著點軟嫩的嬰兒肥,雖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卻仍然可以看出來骨架單薄,身材纖細。
等……等等?
……從長官的房間裡?
那人的大腦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隻見少年向他伸出手:“手機有嗎?借我一下。”
他的姿態平靜,毫不羞怯,對方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愣愣地遞了過去。
時安低下頭,熟練地輸入一連串號碼。
很快,電話被接通,話筒那邊傳來男人低沉冰冷的聲線:“說。”
時安:“是我啦。”
話筒那邊安靜了下來。
時安:“我的手機跌在地上摔碎壞掉了,沒辦法聯係你,所以隻能借用一下彆人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上一跳,輕輕巧巧在玄關口的高台坐了下來。
少年一邊晃動著兩條纖細的小腿,一邊抱怨道:“你已經好久沒回來啦,難道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說好的不反悔的呢?”
他的聲線清澈,尾音軟軟上揚,撒嬌起來格外天真自然。
話筒那邊沉默的更久了。
時安有些疑惑地將手機從自己的耳邊拿開,向著屏幕望去一眼。
沒錯啊,確實是通話中啊。
終於,穆珩沉靜的聲音從對麵傳來:“……我今晚會回去。”
時安:“記得帶冰激淩給我!”
穆珩:“……”
他的嗓音低沉微啞:“要什麼口味?”
時安:“巧克力!”
話剛剛出口他就反悔了:“不不不,還是草莓吧。”
時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可不可以都要?”
穆珩的聲音不自覺的軟化:“……就這一次。”
時安快樂地眯起眼:“好耶!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丟給不遠處已經石化,從剛才僵硬到現在的穆珩手下,微微一笑:“謝謝啦。”
他呆傻地看著少年抱著自己剛才送來的包裹轉身走回房間,久久發不出一個音節。
知道房門在自己的麵前關上,他都沒有緩過神來。
“……”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的另外一邊,是他的長官嗎?不可能的吧?
是幻覺嗎?不不不,果然還是夢吧。
他低下頭,視線落在剛才的通話記錄上,空白的腦海中緩緩浮現出加粗加黑的四個大字:
金屋藏嬌。
*
很快,穆珩回來了。
時安衝了出去:“冰激淩冰激淩!”
穆珩指了指桌麵的包裝盒,說:“在這裡。”
時安歡呼一聲,快速拆開。
穆珩脫下大衣的動作微微一頓:“彆吃太快,會被冰到。”
“唔唔嗯嗯。”
時安含含混混地應了,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穆珩的眼睫微垂,視線在少年的身上一觸即離,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
時安抬起眼,舔了下嘴角的奶沫:“你要走啦?”
穆珩:“……”
“晚上不回來啦?”
穆珩:“……”
時安瞪圓眼:“你怎麼能這樣!明明都已經說好了的——”
穆珩歎了口氣,臉上的堅冰裂開了一道縫隙:“……不是。”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沉默了數秒,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終於,穆珩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時安,臉上帶上了一絲凝重肅冷的神色,
他緩緩道:
“那天晚上……如果我對你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時安:“……誒?”
他花了幾秒才終於明白穆珩在說什麼。
時安想了想,說:“沒關係。”
但是還沒有等穆珩鬆口氣,就隻聽時安用輕快的語氣繼續說道:“你可以摸啊。”
穆珩:“……”
他驚愕地看向眼前神情平靜,一本正經的少年。
“我喜歡你的手,很暖和,所以再多摸摸也可以的。”
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語,時安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
“隻要彆捏就好了。”
——那樣的話尾巴會變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