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巨大的骷髏馬緩緩地從前方的暴雪中顯現出來。
“戒備!!”
傭兵團擺出警戒的姿勢
他們聽說過進山的路上有一匹十分難纏的亡靈種,為了避開,他們還刻意繞開了那一截路,沒想到還是遇到了。
等到骷髏馬走到近前,所有的傭兵都愣住了。
等等……
為什麼,這個亡靈種的背上,還坐著個人?
怎麼回事???
隻見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類在骷髏馬的脊背上坐著,粉色的兔子絨毛耳罩和圍巾在一片茫茫風雪中格外顯眼,手裡舉著一根背包點燃的肋骨,他的大半張臉都藏在圍巾中,但是聲音聽上去卻很年輕。
隻聽對方悶聲悶氣地說:
“你好,打劫。”
傭兵:“……”
???
十幾分鐘之後,時安站在一地焦黑的屍首旁邊。
大雪仍然靜靜地下著,厚厚的一疊棉衣在他的身邊堆成了小山。
魔蟲:“……”
不愧是巨龍,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居然如此熟練。
時安找了兩件看上去乾淨點的棉衣披在了身上,然後用龍焰將剩下的衣服點燃。
烈火在雪地中蓬然騰起,向外釋放出溫暖的熱意,驅散了寒氣。
他吸了吸鼻子,向著不遠處的峽穀的出口看去。
隻要向著能夠方向再前進上十幾分鐘,他就能離開艾文雪原了,從雪原出去之後,就能去往拍賣行,失落已久的財寶就在拍賣行的地下倉庫裡等待著他,而且,時安現在已經知道了管理局在拍賣行中的布置,更重要的是,根據剛才那些傭兵提供的信息,穆珩現在並不在拍賣所。
唯一有能力阻止自己的人離開了崗位,想要奪回財寶,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
時安頓了頓,緩緩扭過頭,向著自己來時的方向看去。
風雪已經覆蓋歸途,雪地一片光滑,完全看不到來時的痕跡,也無法看清遠處的景物。
少年漆黑的眼眸中罕見地帶上了一點猶豫的神色。
*
隧道外。
熱血灑在雪地上,熱氣還沒有被嚴寒撲滅。
屍體死不瞑目地睜著眼,神情猙獰,身體還保持著生前進攻的姿態。
斷肢碎肉凝在潔白的霜雪當中,彰顯出下手之人極其殘酷的殺戮方式。
天空中的雪靜靜地飄落,淺淺地在滿地殘骸上覆蓋上一層冰涼潔淨的白雪。
山穀裡一片死寂。
沒有人還活著。
隧道內。
穆珩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他的步伐仍舊很穩,但是在轉過一個彎道的時候,仍然伸手扶了下牆。
他身上漆黑的大氅已經被鮮血浸透,敵人的血,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全部被艾文雪原的低溫凍成黑紅色的冰渣,堅硬地板結成一塊。
原本高束的銀發在戰鬥中散開,幾綹被長發鮮血沾濕,披散在肩頭。
手中魔力凝成的長劍仍舊雪亮潔白,完全看不出吻過多少咽喉,飲過多少熱血。
穆珩的眉頭微蹙,長長的銀色眼睫下,蒼藍色的眸半眯。
他鬆開扶著牆的手,脊背挺直,繼續向著隧道的深處走去。
再向前幾步,視線立刻開闊起來。
穆珩的瞳孔驟然一縮。
洞穴內慘狀出現在他的眼前,焦黑的屍首,熔化的岩石,烈火炙烤過後般的地麵。
雖然火焰已然熄滅消失,但是,這痕跡是穆珩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龍……已經來過了。
他緩緩向前幾步。
隻見臟黑的地麵上,隱約殘留著猩紅鮮血繪製而成的法陣。
穆珩低著頭,眼眸深而暗。
啊,看來活祭已經完成了。
怪不得一路以來,他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學生。
那……
那個向他撒嬌,裝可憐,隻為了多吃一個冰激淩的少年……
男人一個踉蹌,如果不是用長劍撐著,差一點就栽倒在地。
一直提著的心被細絲空懸,此刻,絲線斷了,心卻落不下來,空蕩蕩地懸在半空,冰冷而空寂,倒是不覺得多疼,但就是茫然地落不著實處。
穆珩的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指關節緊緊攥著劍柄,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想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但是卻身體中的氣力卻流失的厲害。
穆珩低下頭,向著自己的胸口掃了一眼。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堵著傷口的魔力此刻正在流失,溫熱的鮮血緩緩地向外浸潤,漸漸地將衣服沾濕。
他清楚自己下的手會有多重。
貫穿,致命傷。
穆珩緩慢地眨了下眼,視野慢慢地黯淡模糊了下來,仿佛世界都在旋轉。
在這種狀態下殺進來……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啊。
在光明被黑暗吞噬前,他隱約看到不遠處似乎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是誰?
但是視線仿佛被一層霧蒙蒙的灰幕籠罩似的,怎樣也無法透過這層幕布看清。
穆珩感到黑暗襲來,拖拽著自向深淵處墜落。
他失去了最後一絲氣力,掌心中的長劍破碎成光點消失。
——在即將倒下之前,一雙戴著粉色毛絨手套的手伸了過來,扶住了他。你是天才,:,網址</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