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呢?”他問。
“剩,剩下的還在倉庫!”陳嘉結結巴巴地說道,向著其中一個方向指去。
他慌張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閃爍著藍光的金屬磁卡:
“這是鑰匙——”
一縷黑煙從巨龍的掌心中湧出,黑煙張開嘴巴,將地麵上所有的寶箱吞吃進肚子裡,然後重新飛回巨龍的身邊。
時安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道:“多謝。”
但是,還沒有等陳嘉鬆口氣,隻見炙熱的烈焰從巨龍的喉嚨中噴吐出來,他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已經在眨眼間化作了飛灰。
烈焰被控製的極其精妙,僅僅燒光了人類的身體,但衣物卻分毫未傷。
整個廳堂中已經不剩一人,所有的機械設備包括監控都已經被徹底摧毀。
時安能夠感覺自己身上的副作用在緩緩消退。
很快,巨龍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人類少年。
少年輕巧地踩在血泊中,腳趾圓潤可愛,指尖泛著一點微微的粉,猩紅與蒼白的對比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他身上不著片縷,四肢修長,膚色潔白,如同初雪般潔淨柔軟,唯有一雙眼眸仍舊維持著龍類的模樣。
少年赤身站在遍地殘骸與屍體中,有種驚心動魄般的可怖美感。
時安毫無顧忌地向前走去,不緊不慢地跨過地麵的屍骸,來到唯一完整的衣物麵前。
他彎腰將衣服撿起,輕巧地抖落掉上麵漆黑的塵土,將這件比自己的身形大上一號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纖細的腰身,修長柔軟的四肢,全部都迅速地被衣服遮蓋。
時安將略長的袖子和褲腿挽起,踏入了大一號的鞋子裡,然後向著剛才男人指著的方向走了過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廊儘頭是一個巨大的金庫。
金庫的門“滴”的一聲響,在磁卡的作用下緩緩敞開。
時安邁入金庫。
他的視線在那堆著無數黃金和財寶的房間內移動搜尋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
遠處,金庫內的駐守能力者下意識地扭頭看去,看到了來人熟悉的衣著。
他下意識地想開口打招呼,但是嘴巴還沒有張開,他就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雖然衣服一樣,但無論身高體型都完全不同。
他驟然警惕起來:“什麼人!”
時安未答。
能力者攻了過來,幻化成數百個虛影,從四麵八方向著眼前的少年襲去,角度刁鑽,招招都可取人性命。
少年抬起眼,長睫下是一雙烈焰般的豎瞳,無聲無息地向著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他的視線冰冷鎮定,居然直直地鎖定了上百個虛影中,能力者唯一的實體。
怎麼可能!
能力者頓時大駭。
但是,還沒有等他反映過來,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壓力死死摁住,骨骼肌肉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嗚咽,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對方緩緩行至他的眼前,修長的手指捏住他的喉嚨,直接將他整個人舉了起來。
時安輕聲問:“我的東西呢?”
金庫裡確實有很多的金銀珠寶,但價值都不高,完全夠不上他精心收集那麼多年的藏品,而那些羅列在藏品清單中的珍貴寶石更是完全不見蹤影。
外麵箱子裡的財寶確是他的。
但是太少了。
那十幾個箱子中容納著的東西,也頂多隻比艾文區校長倉庫中的寶藏多上一點,時安才不信這裡隻有這麼點財寶。
他的指尖緩緩收緊,感受著對方的喉骨在自己的手指間發出咯咯的震顫聲。
能力者的喉嚨裡發出窒息的“嗬嗬”聲,他雙眼暴突,無力地扒著對方死死扣在自己頸間的手指。
少年捏著他的喉嚨,略略湊近,一雙金紅色的眼瞳內閃爍著殘酷冷漠的光:
“你們偷來的龍的財寶呢?”
*
穆珩劍尖一甩,猩紅色的血液落於白雪之上,看上去猶如盛開的紅色鮮花。
又是一具傭兵的無頭屍體栽倒下來,頸腔的鮮血噴灑,在尚未落地前就被嚴寒凍成了冰渣,手腕斷裂,一條腿丟在半米開外,看上去慘不忍睹。
溫瑤跟在穆珩的身後,嘴唇緊抿,眼神擔憂。
雖然穆珩的行動完全看不出來受了傷,但是作為跟了他數年的心腹,溫瑤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長官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以往,穆珩的戰鬥習慣是快狠準,就像是已然習慣殺戮的死神,從不施加過多的痛苦,一切為了效率服務。
但是這次……穆珩卻顯得粗暴而殘忍。
不像是為了達成某個目的,反而更像是——
複仇。
男人的眼眸很冷,像是幽暗的藍色漩渦,沒有半分光明能夠照射進去,帶著某種刻骨的冰寒,像是無情的利刃,在被掃過之時,都會下意識地感到一種仿佛被割傷般的幻痛。
他放縱自己沉溺於殺戮。
仿佛擋在自己麵前的每一個傭兵都是仇敵,將自己的滿腔暴怒發泄於敵人身上。
溫瑤感到恐慌,但是她不敢上前,也不敢詢問穆珩究竟出了什麼事。
或者是……是誰出了事。
正在這時,一個管理局的成員匆匆跑上前,湊到溫瑤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溫瑤一怔,一絲喜色湧上麵頰。
她扭頭看向穆珩,道:“長官,好消息!南部峽穀被困的學生找到了!”
穆珩愣了下,扭頭看了過來。
男人手中的長劍還在緩緩地向下淌著鮮血,毫無情感波動的雙眸定定地注視著不遠處的溫瑤。
他沉著聲,緩緩問道:“……什麼?”
“似乎有學生發覺了這次交流會的不對勁,通知了其他的學員,所以他們及時躲了起來,並沒有被卷入戰鬥!”
……學生還活著?
也就是說,血祭,沒有成功?
穆珩眸光微怔。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用冰冷的指尖短暫地觸了觸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