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他被帶到這裡來之後已經很久了,但是無論他用什麼態度,什麼借口,管理局的人都不放他離開。
他死死地咬緊牙,手指絞著衣角,在心裡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那群人和他保證過。
沒有人會知道是他將人放進來的。
不會的。
*
時安扇動翅膀,在疾風中徐徐滑行。
突然,他放慢了速度。
巨龍赤金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迷茫。
現在自己應該帶著戰利品回到洞穴裡了。
但是……
他的洞穴在哪裡呢?
時安記得,自己本來是有個洞穴的。
巨大的,乾燥的,黑暗的洞穴,裡麵堆滿了閃亮的金銀珠寶,把自己埋進去之後可以睡個長長的覺。
但是,時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
洞穴不在了,財寶也不在了。
去哪裡了呢?
——被偷走了。
巨龍烈焰般的豎瞳深處燃起毀天滅地的戾氣,剛剛才被撫平的躁動在心底升騰,強烈的破壞欲再次湧起,胸口到脖頸處的鱗片間浮動起火焰的赤色。
正在這時,他感到自己的尾巴被掙了下。
時安一怔。
他垂下眼,向著自己尾巴的方向看去。
閃亮的銀光倒映在眼底,人類溫熱的體溫緩緩地滲入鱗片間的縫隙,沉甸甸的,莫名地給他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我的戰利品。
我的。
時安轉眼就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憤怒,再次變得開心起來。
人類的氣息和城市嘈雜的聲音讓時安本能地感到不喜,於是他向著遠離人煙,遠離塵囂的方向飛去。
終於,在城市的邊緣,時安看到了一座極高的荒山。
他用挑剔的眼光審視了一圈眼前的山峰。
勉勉強強還可以吧。
就在這裡重新做個窩好了。
下定決心之後,巨龍張開嘴,灼熱的烈焰從喉嚨深處噴吐而出。
空氣被高溫燒灼扭曲,漆黑的岩石轉瞬間就被融化成黑金色的岩漿,順著荒峰石塊的縫隙流淌而下。
這不是時安第一次做窩了,他對此已經非常熟練。
他用自己的爪子將礙事的岩塊碾碎,挖出,丟到一邊。
很快,一個巨大而幽深的洞穴成型。
時安收攏雙翼,滿意地落了進去。
地麵還沒有完全冷卻,有點燙爪爪。
時安左右爪交替,在山洞裡蹦躂了兩下,山體震動,還沒有完全定型的碎石從頭頂落下,劈裡啪啦地砸在地麵上。
他的腦袋被砸了正著。
時安生氣了,他抬起頭,向著落石來的地方發出一聲怒吼。
石頭終於不再落下。
時安美滋滋地蹲了下來,把自己的爪子蜷在肚皮下,然後將尾巴繞到身前,注視著自己帶回新窩裡的人類戰利品。
男人雙眼緊閉,銀色的眼睫在蒼白的臉上留下深深的陰影。
他在路上已經昏了過去。
時安趴下來,把腦袋向前湊了湊,小心翼翼地用爪尖撥了撥眼前的人類。
穆珩散亂的銀發沾染上塵土和血跡,身上的外套已經破破爛爛,肩膀上還殘留著深可見骨的爪痕。
在時安的一碰之下,人類肩膀上的傷口崩裂,鮮血湧流的更凶了。
但是,還是沒有動。
明明眼睛那麼好看,為什麼不睜開呢?
時安疑惑地注視著眼前的人類,感到十分的茫然。
他總感覺自己還要做些什麼。
雖然收藏品已經到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還差著一道工序……一道很重要的工序。
是什麼來著?
他想不起來了。
時安探出爪子。
能夠碾碎岩石的鋒利爪尖停留在男人的頭顱上方,金紅色的豎瞳冰冷而殘酷。
扯下來嗎?
時安仔仔細細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收回了爪子。
……好像不是。
那樣的話就不漂亮了。
但是,時安越努力回想,腦海中就越是混沌一片,無論如何都無法從中找到半分線索。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剛才的魔力消耗太大,他開始感到困倦了。
時安打了個哈欠,眨了眨赤金色的眼眸,再次趴了下來。
他探出銀白色的尾巴,用尖尖細細的尾巴尖繞住人類的腰身,將他牢牢地圈了起來,拖到自己的身邊。
睡醒再想好了。
*
許久之後,三隻魔物終於上氣不接下氣地匆匆趕到。
眼珠:“就是這裡嗎?”
“沒錯。”魔蟲點點頭。
作為跟著巨龍時間最長的屬民,他對時安的氣息是最敏感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跟過去?”
黑煙有些猶豫:“我們應該不會被大人殺掉吧?”
畢竟它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知之明。
能和巨龍打的有來有往的,整個世界上除了穆珩估計不會有第二個人了,而它們隻要被發現……大概就隻有被燒成焦炭的份。
失去理智的巨龍對它們可不會爪下留情。
“我們安靜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對,畢竟我們得確認一下大人的安危。”眼珠子讚同道。
——那個人類**就最好了。
它在心裡祈禱。
三隻魔物偷偷摸摸地接近,然後小心地探出頭,從洞穴上方的縫隙向下看去。
空空蕩蕩的洞穴裡,巨龍蜷縮在暗影和光明的交界間,鱗片閃爍著晨曦的微茫。
銀白色的尾巴尖占有欲極強地繞在男人的腰上,牢牢地將對方圈在身邊。
巨龍摟著自己唯一的財寶,陷入了沉沉的安眠。
整個場景看上去既安寧,又詭異。
三隻魔物:“……”
雖然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你是天才,:,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