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要洗耳恭聽了!”
安掌櫃很鄭重地輕咳一聲:“這是要說起來啊,話還真就挺長,得從先帝爺兒那時候說起來……”
“停停停!”
楊書趕忙叫停:“怎麼就扯到先帝了!說書就忌諱這個累贅,該省就省!”
“額……好吧……”
安掌櫃重新組織言辭:“約莫是十年前吧,這天兒不知為何就變冷了,四處鬨饑荒,其中又以關中最為嚴重,經年累月下來,民怨沸騰不堪。
所謂民以食為天,這幫老秦人吃不飽,骨子裡的血性便壓不住了,早幾年前,那王二便在白水豎了反旗,一直鬨到現在。
但這才隻是個開始!去年,當今皇帝剛即位,就又鬨出一支叫王胤的反賊,楊先生可知,這人為何要反?”
楊書挑個黃豆塞嘴裡,嚼吧嚼吧,點評道:
“安掌櫃,真不是我說,這問題啊,不是您這個問法,要是這麼問,看客隻覺得這說書人……不太聰明。”
安掌櫃尷尬一笑:“也是哈……還不是糧荒鬨得。但楊先生怕是不知道,關中糜爛不堪的兵亂,本是可以避免的……”
楊書總算來了興趣。
“哦?怎麼講?”
“當初朝廷啊,其實有準備那麼一批糧食,要往那邊運的。
卻沒成想啊,趕巧遇著先帝爺落水,當今天子即位的檔口……這批糧食啊,便被昧下了。”
楊書:“謔,彆跟我說,這事兒現在還沒查清楚!”
“楊先生彆不信,還真是這樣。”
安掌櫃喝茶,苦笑。
楊書搖了搖頭,這世道還真不是一般的黑啊,這大乾不完都對不起天下萬民。
他轉過頭又問:“不對啊……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您兒彆急,聽我慢慢說。”
安掌櫃繼續講述:
“這內閣學士劉昌劉大人,也是官老爺中的異類,不結黨,不貪財,唯一的愛好就是聽書,特彆親民。
他早年在工部當差,後來又到兵部任職,現在還兼著兵部尚書。而那批糧食,在劉大人心裡自然是根刺。
當今天子即位,把劉大人調入內閣,這一進去,便參了戶部一本,要徹查此事。可當今皇帝啊……他信重劉大人,卻也不全信,搞得整件事一團亂麻。
其實那麼大的事,戶部上下都脫不了乾係,所以鬨到最後,還是兩位閣老的鬥爭,以至於見著就得吵一架。
而在昨天,劉大人在禦前爭執時,提到了您這一出席方平!”
楊書:“哈?”
“嘿,這席方平啊,其一講的是孝道,但往深處想,就罵了一種人:貪官!
劉大人還真把故事簡單講了講,斥道:民且知之,官又如何?
這話直接把戶部尚書罵的店前失儀,看這情狀,皇帝才算是信了劉大人,事情有了轉機!
劉大人自然大喜,回到家裡喝了幾杯酒,便說:
得謝謝這楊半截兒,若他把這故事講完了,再精彩也顯得俗套,偏偏停在了半地兒,卡在一個憤怒的關口,還留這麼一個懸念,更好用來罵人!”
講到這一茬,安掌櫃也是一樂:
“這話一傳開啊,楊先生在咱們南城,可就算是出了名兒了!”
“……”
“先生,這你不開心嗎?”
楊書以水做酒,痛飲一杯,也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倒是不難分析出一個事,那陰司冥府,與這昧糧案……甚至起義的反賊,恐怕都有些關係。
但對他這個小小的說書人而言……當真是無妄之災!
咱就是想留個懸念,多賺點而已!
可如果,這就是斷章的代價……
我下次再也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