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羊道人有多震驚,都難以避免既定的結局。
那鐐銬也沒有心智,自不會對犯人的絕望有絲毫同情。
它隻是在犯人用手推它時,鎖住那隻手。在犯人用腳踢它時,再鎖住那條腿。直到將其手腳全部鎖死,再也動彈不得。
羊道人趴在地上,怎麼也想不通,世上為何會有這麼不講理的東西。
隻是碎碎念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有千年修為,怎的連副鐐銬都掙脫不得?這不可能,一定有哪裡出了問題!”
厲江一腳踢過去,直把羊道人的血盆大口,踢出個大坑!
頭都缺掉一半……
也截斷了這有的沒的說辭。
他剛剛砍殺最後一個惡鬼,繡春刀歸鞘,正要帶走羊道人,就聽見這一陣碎碎念,沒忍住來了一腳!
不過陰魂之體性質特殊,羊道人更有千年道行,即便附加氣血,也難以阻止其恢複。
沒多久,羊道人的嘴又長了出來。
沒等他說什麼,又是一腳物理禁言。
葉清剛剛回收那三枚法錢,見他這番作為,也沒在意。
錦衣衛嘛,囂張跋扈,暴虐無度……
十四所,有十四個千戶,厲江雖得了個煞星千戶的“美名”,但接觸下來……他已是最憨厚的那個。
更何況,這羊道人也是罪有應得!
厲江過了把癮,才笑著對葉清說道:“這鐐銬可真是好寶貝,老鬼的千年修為被壓製,現在就是最好用的沙包!”
葉清不動聲色:“你想帶他去詔獄?”
“昂?不然呢?”
厲江理所當然的說道:“楊先生是隱士,做到這步算是仁至義儘了,咱也不能老拿這破事兒麻煩人家不是。
而且這老鬼現在結實的很,詔獄裡那幫瘋子有的玩了……嘖,我已經有點同情他了!”
葉清點頭,拱手:“厲兄厚道!”
“嘿嘿……”
“那便這樣罷……二爺那邊還等著消息。”
“二先生啊?那這事兒不難,詔獄問出來的,到時候抄一份給你!”
厲江拍胸脯:“我跟指揮使通報一聲,包在我身上!”
“儘快。”
“好!”
……
二人正商量著,卻沒發現腳下的羊道人傷勢恢複,他咧開大嘴,齜著牙冷笑道:“你以為……能帶走我?”
厲江眉毛一擰,就要再補上一腳。
羊道人竭儘全力地躲避,卻因這鐐銬太重,未能全部躲開。
“嘿,還敢躲?”
未等厲江再來暴打,羊道人便仰天嘶吼:“閻羅王救我!閻羅王救我!”
葉清臉色大變,拉著還要上前的厲江連退數步。
夜空中響過一聲炸雷!
驚得眾人抬頭看去,卻沒任何發現,低下頭便嚇了一大跳!
不知何時,已經有人站到那羊道人的身側。
他身穿黑色蟒服,臉帶猙獰鬼麵,其餘的地方都蒙著黑霧,飄散著看不分明,正是那陰司冥府的閻羅王!
這是九州最頂級,也最臭名昭著的邪道修士之一。
兩衙門帶隊的連同各自部署,立刻在原地結成陣勢,麵上都帶著死誌。
閻羅王也不動手,甚至沒去看手邊狼狽的羊道人。
他還點了點頭,威嚴如人間帝王:
“沒有掉頭逃命,死了以後,夠資格做我手下。”
厲江和葉清對視一眼,抿緊嘴唇就要殊死一搏。卻感覺一股溫和的力量阻止了他們。
“彆急,他不是你們該對付的敵人。”
閻羅王視線上移,看向從空中落下的人影。
“又見麵了啊,閻羅。”
瀟灑落地後,二先生和閻羅王招呼一聲,又衝葉清等人說道:“方才發現天色有變,就過來看看。”
閻羅王:“嗬……看看?這樣出現在我麵前,分明是來找死?”
“彆這麼凶嘛,你我許久未見,不留下喝杯茶?”
整了整袍服,二先生語氣誠懇地邀請:“十殿閻羅如今在位的有五尊,若能留下一尊在上京,當真是榮幸之至。”
閻羅王一聲嗤笑:“就憑你?”
二先生倒不在乎對方的嘲諷,從背後拿出一支豎笛:“我呢,的確打不過你,但你若覺著京城防備不足,那就大錯特錯了!”
“姓湯的不在京城,沒人能留下我,你們三個一起上也不行。”
“咦?監正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閻羅王眼睛撇了撇,冷笑:“小孩子的把戲,是人都知道他在關外,你嚇唬誰?”
“嗬,你們這些人,也就敢趁著這時候來京城搗亂了。”
“沒彆的廢話,我就要殺你了!”
閻羅王突兀地結束扯皮,雙手擺出個詭異的架勢,身周黑霧逐漸變得粘稠。
二先生搖頭,把笛子豎在唇前,以音聲化言語,吹奏道:
“救命!救命!救命!”
笛聲悠揚,不知傳出了多遠。
緊接著,二先生認真地說:“我已經叫人了,你確定不逃嗎?”
閻羅王還沒說話,那羊道人卻抓住了他的腳,傳音道:“大事要緊!大事要緊!”
“……”
似乎深吸了一口氣,閻羅王放開架勢,彎腰拿住了羊道人竭力舉起的手臂。
看到這一幕,二先生眼中起了波瀾,笑道:
“殺我的機會可不多,你確定要放棄?”
閻羅王動作不停,神色淺淡的二先生咬了咬牙,心中少見的有了一絲焦躁。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