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間下衙了。
王溱認真地看了孟閬一眼,深深作了一揖,發自肺腑地感慨:“孟大人委身於禮部尚書一職,屈才了。”說完,抬步就走,留給孟大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孟大人一臉懵逼,等到王大人走沒影了,他才反應過來。
“等等,王子豐那是在誇我?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臘月下旬,臨近新年,官員們紛紛休假了。
唐慎今年又沒有回蘇州過,因為他接了聖旨,明年開春就要去西北。這一年的除夕,一家人在細霞樓吃了飯。前幾個月唐夫人特意從姑蘇府來了盛京,為唐璜結發貫笄。
唐璜年滿十五,是個真正的大姑娘,可以婚配嫁人了。
按理說這事該讓唐璜回姑蘇去辦,但唐夫人親自來了,唐慎頗有些過意不去。
唐夫人笑道:“知曉你們忙,我這大半輩子從未來過盛京。如今走一趟,也正好瞧瞧姑蘇府以外的風光。”哪怕是唐夫人這樣的大家閨秀,一生也沒離開過姑蘇府。
如今過了除夕夜,唐璜給唐慎敬酒:“輪到哥哥要加冠了。”
姚三也道:“小東家是三月的生辰,原本該在盛京辦加冠禮,可二月初您就要去幽州,恐怕這生辰宴是辦不起來了。”
唐慎:“等我回來時再辦也不遲。”
不僅姚三注意到唐慎要在幽州城度過自己的加冠,新年初始,唐慎去傅府拜年事,傅渭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傅渭近來在翰林院編纂書籍,人消瘦了不少,但精神矍鑠,神采奕奕。他皺著眉頭,摸著胡子:“這倒是個問題。”
唐慎笑道:“先生多慮了,待學生從幽州回來再辦,也是不遲。到時還得請先生做我的大賓,為我舉行冠禮。”
“這是自然。”
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
冠禮時,需要有一個大賓做主持人,一個讚賓做協助人。如果放在其他人家,大賓向來都是加冠者的父親,讚賓常常請加冠者的老師擔任。可唐慎的父親早早病逝,加冠的任務就隻能交給傅渭,而讚賓的話……
唐慎道:“我想請子豐師兄做我的讚賓。”
傅渭道:“讚賓是你的良師益友,是你的長輩恩人。由子豐來擔任,也是合理。隻是這事你可得和他說一聲,做讚賓不是件小事,是你一生之大事,也是他一生之大事。若是他不願意,為師也無可奈何。”
“是。”
給傅渭拜完年,唐慎並沒有直接去找王溱,因為王溱今年回金陵府過年了。
從傅府回到家中,唐慎忽然覺得好像有點冷清,似乎少了什麼。仔細一想,他不由失笑:“我過去這幾年竟然都是和師兄一起過年的!”
可不是,唐慎不回姑蘇府時,王溱也都留在盛京。唐慎唯一回了姑蘇府那次,王溱也回金陵了。於是兩人在琅琊王氏碰到,唐慎還與王溱抵足而眠,同榻而睡。
今年一下子沒了王子豐的存在,唐慎感覺渾身不舒服。
又過了十日,王溱從姑蘇府回來。聽說消息,隔日唐慎就帶著禮物登門拜訪,給王溱拜年。
王溱讓管家收下禮物,同時又將自己從金陵府帶來的東西送給唐慎。唐慎的書童收下這些禮物。
王溱開口便道:“聽先生說,小師弟想請我做冠禮的讚賓?”
唐慎心裡“咦”了一聲,怎麼回事,聽王子豐這語氣,怎麼好像不那麼樂意給他做讚賓?
唐慎道:“是,我今年已經二十,即將加冠。我父母早逝,所以想請先生和師兄為我加冠。”
王溱喝了口茶,道:“坐吧。”
唐慎整理衣擺,坐下。
王溱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我記得小師弟的生辰是三月初七。”
“對。”
“但你二月就要去幽州赴任?”
“是,這也是無可奈何。所以我打算等從幽州回來後,再行冠禮。”
王溱單手撥弄茶蓋,良久,他道:“倒也未必一定如此。”
“啊?”唐慎詫異地抬頭看向王溱。
半月後,趙輔忽然下旨,命唐慎三月末再動身去幽州。唐慎起初還不明所以,但隨即他想起先前王溱說的話,頓時啞然失笑。
“我這師兄,到底給皇帝灌了什麼**湯,這麼聽他的話,任他以權謀私,濫用私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