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2 / 2)

王詮愣了片刻,心中了然。他搖搖頭,對自己這個驚才絕豔的侄兒感到惋惜,但又不會說什麼。

王詮:“那唐慎唐景則,似乎已經到幽州了。”

王溱:“是。”

王詮默了片刻,無奈地道:“子豐,手伸得太長,未必是好事。所謂一生一世,是相處了解與支持的一生,並非你一手遮天的一生。你為官做人如此玲瓏,怎的不懂如此道理?”

王子豐清雅俊美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錯愕,片刻後,他笑道:“二叔說的是。”

等王詮走後,王溱坐在庭院中,盯著池塘中的那座太湖石。

良久,他揶揄道:“嘴上說得倒是輕巧,二叔啊二叔,你也未曾管好自個兒的後宅!”

剛回到右相府的王詮忽然後背一涼,這位當朝權臣皺起眉頭,心道:莫非是王子豐那小侄兒在背後說自己?

不得不說,能當上這個位置的官,就算是第六感,也敏銳得不同於常人。

盛京城發生的事唐慎自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都沒做,就讓王子豐被王詮教育了一頓,教他該怎麼處理好家庭關係。雖說王詮王相公的夫妻關係非常不和諧,這件事全盛京都知道,但這並不影響王詮在這方麵好為人師的行為。

當然,如果唐慎知道了,恐怕也會不以為意。他和師兄何時是家庭關係了?明明是師兄弟。

次日,一大早,銀引司監正林栩又來拜見。

這次,盧深也帶著人來找唐慎,雙方人馬在驛館碰上。林栩和盧深互相瞧不上眼,二人怒目相對。唐慎出了房門見到這一幕,頓覺頭大。

唐慎:“走吧,今日去銀引司。”

林栩:“是,唐大人請,下官為您引路。”

浩浩蕩蕩的人馬走到一半,唐慎道:“工部右侍郎蘇溫允蘇大人,已經來幽州城一月了。我在盛京與他是舊時,也巧了,我與他同時被聖上派來盛京。雖說我們所領的差事不同,但都是同僚,我對他也有些好奇。林大人,你可知蘇大人來了幽州後,都做了些什麼?”

王溱和蘇溫允絕不是友黨,林栩對蘇溫允也不以為意,他直接將蘇溫允這些天做的事說了出來。

和唐慎一樣,蘇溫允來幽州辦事,趙輔也給他安排了人手。隻是他沒有銀引司的相助,和李景德也關係不洽,所以一個月來,他也做了些事,卻進展緩慢,不見成效。

唐慎聽著林栩的話,不停點頭。

很快,眾人來到銀引司。

按理說唐慎是來督辦銀引司的欽差,銀引司上下對他不該敬重有佳,反倒該提防戒備。但在林栩的帶領下,唐慎輕而易舉地拿到了銀引司過去一年多的賬冊,翻看起來。

這賬本做得□□無縫,每一條支出收入都寫得詳細縝密。若不是真的毫無問題,就是做賬的人是絕頂人才。

銀引司是王溱的地方,唐慎相信以自家師兄的人品,這賬本肯定沒有作假。

王子豐不是個完全的清官,甚至唐慎猜測,自己這位師兄可能也貪贓枉法、弄虛作假過。但他身為戶部尚書,能斂財的地方多得去,不至於在銀引司一事上做手腳。銀引司,關乎到十年、百年後,大宋天下的繁榮昌盛。

看完賬本後,林栩又帶著唐慎,見了銀引司的一些官員。

入夜,銀引司宴請唐慎。觥籌交錯,酒過三巡,唐慎醺著回了驛館。自從他來到幽州,盧深的差事就不再是監視銀引司,而是保護唐慎的安全,等待他的指令。唐慎喝醉了,盧將軍派人將他送回驛館。

唐慎臉頰微紅,醉醺醺地躺在床上。他長相極好,哪怕醉了也不減風度,完全不像個醉鬼。但盧深將唐慎扔到床上後,卻小聲地啐了一口,不屑道:“昏官!”接著帶著人馬,浩蕩離去。

很快,驛館中又恢複寧靜。

夜色深邃,窗外有雅雀驚飛。

漆黑一片的臥室中,唐慎倏地睜開眼,他輕輕咳嗽兩聲,感覺喉嚨乾澀極了。唐慎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他雖然還有點醉,耳朵泛紅,但眼神清明,哪兒有剛才腳不能沾地的醉鬼模樣。

喝了茶醒酒後,唐慎換上一身深色衣服,迅速離開房間。

他輕手躡腳地越過幾個小院,避開巡邏的官差,來到一間房前。這房間裡沒點燈,似乎沒人,也可能裡頭的人早已睡了。唐慎卻伸手輕輕敲了敲門,沒過多時,便有人開了門。

月光下,蘇溫允打開門,上下瞧了唐慎一眼,鼻子嗅了嗅,似笑非笑道:“唐大人喝酒了?”

唐慎冷冷道:“下官唐慎,見過蘇大人。昨夜蘇大人特意去尋下官,暗示下官您所住的院落,於是今日下官避開眾人耳目,來尋大人。”

蘇溫允也不再諷刺唐慎,他側開身:“我已經把這院子附近的人都撤了,進屋說。”

唐慎邁步進去。

房門關上,二人都神色嚴峻。

白天被林栩評價為“終日無所事事”的蘇溫允,此刻斬釘截鐵道:“以銀引司為引,從商入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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