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2 / 2)

盧深沒有回答,顯然也是心中有怨。

唐慎:“放心吧,今日喚你來,是有差事要交予你。”

盧深雙目一亮:“大人儘管吩咐,末將絕不讓大人失望。”

“此事也不容許你讓我失望!”唐慎的語氣驟然嚴厲,他先將自己吩咐喬九做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接著道:“遼國的內部紛爭並不僅僅有南麵官和北麵官。遼帝年愈五十,年輕時又征戰沙場,身有舊疾。遼帝一共有四位皇子,其中三皇子我在盛京時就見過,他出身顯赫,深得北麵官的擁護。而我要你做的是,是查清楚這析津府中,這些南麵官、北麵官都分屬於哪個皇子麾下。”

盧深仔細想了想,道:“大人,末將一定會辦好此事,隻是這些遼官未必一定會擁護皇子,遼帝還健在呢。”

唐慎笑了:“析津府和上京臨潢府相隔多遠?”

盧深:“千裡之遙。”

唐慎:“近年來,遼帝身體欠佳,若是他的心腹,他能將其派到這千裡遙遙的析津府?是人,就會有自己的心思。況且……”聲音頓了住,過了一會兒,唐慎才接著道:“況且在盛京時我便發現,北麵官中就算是位高權重的遼國王子太師,他也隱隱擁護著那遼國三皇子耶律晗。連王子太師都有所另謀,其他官員難道不會?”

盧深聽得恍然大悟,看唐慎的眼神更加敬佩。他不會吹彩虹屁,但他老老實實道:“大人說的是,末將這就去辦!”

等盧深走後,唐慎給自己倒了杯茶,心思漸漸遠了。

“若是師兄在這,恐怕就會說,遼官各有心思,最大的原因還是遼帝本身吧!”輕輕歎了口氣,唐慎倏然感受到一種高山流水難遇知音的寂寞。

遼帝今年才五十多歲,比趙輔還年輕十來歲。但他對遼國官員的掌控,連趙輔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遼帝性格暴躁,驍勇善戰,年輕時也是著名的常勝將軍。他年紀大了,又一身傷病,雖酷愛猜忌,但終究是個武夫。他的官員各有小心思,他或許知道,又或許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一切已經晚了。

遼國朝堂上,官員派係各自成了氣候,遼帝就算有心治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裝逼也是需要看對象的。

對著盧深這種驢木腦袋說遼國朝堂的事,唐慎隻覺得是對牛彈琴,完全是浪費口舌,乾脆不說了。

盧深雖然不夠機敏,但辦起事來還是牢靠的,否則趙輔也不會將他派給唐慎。

不消十日,喬九那兒就傳來好消息。他們從幽州帶來的茶葉被一夥遼國官差扣下了,背後明顯是那遼商耶律琦動的手腳。喬九敢怒不敢言,他向遼官申訴,表明自己是冤枉的。可遼官哪裡會管一個宋商的事,直接打了他十個板子,把他扔出析津府衙。

喬九年紀不輕,這十板子狠狠地打下來,幾乎要了他半條命。他立刻臥床不起,高燒十日。當遼商蕭律聽說此事時,喬九已經能從床上下來走動了。

蕭律親自來到客棧,見了喬九。

喬九踉蹌著從床上下來,蕭律見狀,急忙扶住他。他說了一口流利的宋話,他道:“喬大哥你這是怎麼了,竟然被打成這樣!你做了何事,他們怎能如此對你。”

喬九苦笑道:“小的隻是個平民商人,做錯了何事……蕭先生或許也猜到了吧。”

聞言,蕭律歎了口氣,也不再裝傻。

蕭律:“沒曾想,那耶律琦竟然會這麼做,真是欺人太甚。你放心吧,此事我已經告訴了大人。”

喬九第一次從蕭律口中聽到“大人”兩個字,他眉毛一抽,表麵上裝得風平浪靜。他感恩戴德道:“多謝蕭先生來看望我,我身子已經好了大半,不妨事了。隻是我的那批貨還被扣押在府衙……”

蕭律:“不必擔心,我自會處理。”

這時,唐慎穿著一身綢緞錦衣,端著一碗濃稠的湯藥從屋外進來。蕭律見到他,微微一愣,喬九笑著道:“這是犬子,名為喬景。他隨我來大遼賣貨。”

唐慎對蕭律作揖行禮,道:“見過蕭先生。”

“嗯。”蕭律的目光在唐慎的臉上停留片刻,接著他不動聲色地移開,道:“喬大哥,過兩日我在家中擺宴,宴請一些經常來往的商人。你可要來?啊,我忽然想起以你的身體,或許沒法前去?”

喬九麵露驚喜:“蕭先生請放心,小的一定到場。”

蕭律又說了兩句,離開客棧。臨走時他說自己在析津府城東有座小宅子,讓喬九一行人住過去。喬九推辭了幾下,被蕭律擋了回去,於是他接受了蕭律的好意。

等蕭律走了後,唐慎眉頭微微皺起。晚上,他找來盧深:“你曾經打聽過這遼商蕭律的事,他可有斷袖之癖?”

盧深一臉莫名其妙,他不懂唐慎怎麼突然問這個,隻得老實回答:“沒有,蕭律家中有兩房小妾,他不僅不喜好男色,甚至非常風流好色,還因為納妾的事曾經和夫人大打出手,鬨了不小的笑話。”

盧深看著唐慎,滿臉寫著“大人你為什麼要說這個”。

唐慎被看得十分無語。

大概是他真的想多了。原本唐慎今日進屋隻是想見一麵蕭律,探探對方的虛實,但這蕭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幾次。之前蘇溫允才和唐慎說過斷袖這個問題,或許是他太敏感,才會多想。

唐慎心道:無論如何,以後還是不出麵為好。

唐慎找來喬九:“本官在析津府也待了半個月,是時候回幽州了。等你參加完那晚宴後,我再離開。你也莫要擔心,我走後,蘇溫允自會過來,到時你與他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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